孔子、孟子:天下国家,仁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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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外国语学校高三语文备课组 陆洋

【原文】 子曰:“道(1)千乘之国(2),敬事(3)而言,节用而爱人(4),使民以时(5)。”

【注解】 (1)道:一本作“导”,作动词用。这里是治理的意思。

(2)千乘之国:乘,音shèng,意为辆。这里指古代军队的基层单位。每乘拥有四匹马拉的兵车一辆,车上甲士3人,车下步卒72人,后勤人员25人,共计100人。千乘之国,指拥有1000辆战车的国家,即诸侯国。春秋时代,战争频仍,所以国家的强弱都用车辆的数目来计算。在孔子时代,千乘之国已经不是大国。

(3)敬事:敬字一般用于表示个人的态度,尤其是对待所从事的事务要谨慎专一、兢兢业业。

(4)爱人:古代“人”的含义有广义与狭义的区别。广义的“人”,指一切人群;狭义的“人”,仅指士大夫以上各个阶层的人。此处的“人”与“民”相对而言,可见其用法为狭义。

(5)使民以时:时指农时。古代百姓以农业为主,这是说要役使百姓按照农时耕作与收获。

【译文】 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就要严谨认真地办理国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诚实无欺,节约财政开支而又爱护官吏臣僚,役使百姓要不误农时”。

【评析】孔子在本章中所说的话,主要是对国家的执政者而言的,是关于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他讲了三个方面的问题,即要求统治者严肃认真地办理国家各方面事务,恪守信用;节约用度,爱护官吏;役使百姓应注意不误农时等。这是治国安邦的基本点。 康有为说,孔子的学说是“爱人”,泛爱一切人。但本章里所说的“爱人”则非此意。他所说的“人”不是百姓,而是官吏,是有地位的人;而“民”才是百姓,是被治者役使的对象。可见,“爱人”不是爱一切人,而只是爱统治集团中的人。“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的思想是合理的,反映了孔子的社会思想。但这与“爱人”与否则无太大干系。从另一个角度说,孔子这里是为统治者治理国家、统治百姓出谋划策。 鲁迅曾经指出:“孔夫子曾经计划过出色的治国的方法,但那都是为了治民众者,即权势者设想的方法,为民众本身的,却一点也没有。”(《且介亭杂文二集•在现代中国的孔夫子》)这是站在人民群众的立场上看待孔子治国方略的。因而颇具尖锐性。

此说国家大事。道,包咸注作治字讲。乘,音胜,兵车也。古时能出千辆兵车,谓之大国。治大国有五种要道。敬事者,事为国事,敬为谨慎。信者诚信。为国者必须举事敬慎,与民诚信。财物出自民间,必须节用。大学云:「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此为理财之要。爱人者,知民之疾苦,爱养之也。使民以时者,农工商民各有忙时,不在其忙时使之也。敬事而信,则民悦服。节用物力则足食。爱人、使民以时,则足兵。敬事、诚信、节用、爱人、使民以时,具此五者,方能治国。 

【原文】 季氏富于周公(1),而求也为之聚敛(2)而附益(3)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4)可也。”

【注释】 (1)季氏富于周公:季氏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 (2)聚敛:积聚和收集钱财,即搜刮。 (3)益:增加。

【译文】 季氏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而冉求还帮他搜刮来增加他的钱财。孔子说:“他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攻击他吧!”

【评析】鲁国的三家曾于公元前562年将公室,即鲁国国君直辖的土地和附属于土地上的奴隶瓜分,季氏分得三分之一,并用封建的剥削方式取代了奴隶制的剥削方式。公元前537年,三家第二次瓜分公室,季氏分得四分之二。由于季氏推行了新的政治和经济措施,所以很快富了起来。孔子的学生冉求帮助季氏积敛钱财,搜刮人民,所以孔子很生气,表示不承认冉求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让其他学生打着鼓去声讨冉求。季氏就是季康子。鲁国三家权臣,季氏的权力最大。他拥有最多的土地,比当时天子的宰卿周公还要富得多,但他仍感不足,要向民众加征赋税。孔子的弟子冉求作季氏家宰,替季氏聚敛,以增加其财富。礼记大学说:“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又说:“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所以,聚敛之臣不是良臣。“子曰”以下两句,是孔子的评论语。聚敛之事本来出于季康子,左传哀公十一年记载得很清楚,但孔子只责备自己的学生,所以向诸弟子说:“冉求非吾徒也,你们可以鸣鼓而攻之。”这是声讨,鸣鼓即是击鼓。一鸣鼓,人皆知之。春秋笔法只责备贤者,孔子深责冉求,而不责季康子,是因为季康子不足以责备。

【原文】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1)?”曰:“二(2),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注释】 (1)盍彻乎:盍,何不。彻,西周奴隶主国家的一种田税制度。旧注曰:“什一而税谓之彻。”

(2)二:抽取十分之二的税。

【译文】 鲁哀公问有若说:“遭了饥荒,国家用度困难,怎么办?”有若回答说:“为什么不实行彻法,只抽十分之一的田税呢?”哀公说:现在抽十分之二,我还不够,怎么能实行彻法呢?”有若说:“如果百姓的用度够,您怎么会不够呢?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够,您怎么又会够呢?”

【评析】这一章反映了儒家学派的经济思想,其核心是“富民”思想。鲁国所征的田税是十分之二的税率,即使如此,国家的财政仍然是十分紧张的。这里,有若的观点是,削减田税的税率,改行“彻税”即什一税率,使百姓减轻经济负担。只要百姓富足了,国家就不可能贫穷。反之,如果对百姓征收过甚,这种短期行为必将使民不聊生,国家经济也就随之衰退了。这种以“富民”为核心的经济思想有其值得借鉴的价值。 年饥就是谷物收成不好。鲁哀公因为年成不好,费用不足,便问有若,应该怎么办。有若说,何不用彻呢?

  郑康成解释,彻是周朝的税法,规定农民缴十分之一的税,这也是天下的通法。皇疏引孟子滕文公篇,说夏朝用贡法,殷朝用助法,周朝用彻法。其实都是十分之一的税法。鲁国自宣公十五年改变税制,征税十分之二,此制直到哀公未曾再改。现在有若建议哀公恢复彻法,所以哀公说:“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意思是征十分之二的税犹感费用不足,何能恢复十分之一的税制。

  改变税法,税收反而减少,有若何尝不知,但是鲁君税收大部分皆由季氏等三家大夫中饱,这种积弊不除,纵然向农民征收更多的税,哀公收入增加不多,还是不够用,徒使民众更加贫困而已。与其两无实益,不如减税,以苏民困。所以有若说:“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皇疏引江熙说:“为家者,与一家俱足,乃可谓足,岂可足一己而谓之足也。”有若的见解,只要民足,君就不会不足,如果民不足,君何能求其自足。

  姚氏鼐惜抱轩经说:“与、犹谓也,周人语多如此。有若言百姓足,即当谓之君足,君用小乏,亦不害其可谓足也。”

【原文】 子适卫,冉有仆(1)。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2)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注释】 (1)仆:驾车。 (2)庶:众多,这里指人口众多。

【译文】 孔子到卫国去,冉有为他驾车。孔子说:“人口真多呀!”冉有说:“人口已经够多了,还要再做什么呢?”孔子说:“使他们富起来。”冉有说:“富了以后又还要做些什么?”孔子说:“对他们进行教化。”

【评析】在本章里,孔子提出“富民”和“教民”的思想,而且是“先富后教”。这是正确的。但这并不是说,对老百姓只富不教。在孔子的观念中,教化百姓始终是十分重要的问题。所以,在这里,一定要注意深入理解孔子的原意。 孔子到卫国,冉有替孔子御车。孔子一看卫国有很多人民,便说“庶矣哉。”庶即是众多之义。

  人民众多,就政治说,那是好事。如礼记大学说:“财散则民聚。”反之,如礼记檀弓说:“苛政猛于虎”,便不能多聚人民。

  冉有一听孔子称卫国人多,便想了解为政之道如何好上加好,所以问:“既庶矣,又何加焉?”孔子说:“富之。”要使人民富足。冉有再问:“既富矣,又何加焉?”孔子以为,人民富了,就要受教育,所以说:“教之。”

  孔子在这里只提示先富民后教民。如何富民,则需治国者本于仁政因时因地而制宜。至于教民,自以五伦教育为根本。孔子祖述尧舜,尧帝教民就是教以人伦,孟子滕文公篇说得很详细。

【原文】 子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

【译文】 孔子说:“善人治理国家,经过一百年,也就可以消除残暴,废除刑罚杀戮了。这话真对呀!”

【评析】孔子说,善人需要一百年的时间,可以“胜残去杀”,达到他所理想的境界。其实,从这句话的本意去理解,善人施行“德治”,但并不排除刑罚的必要手段。这在现实的政治活动中,并不是可有可无的。 善人治国一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这两句是成语。诚哉是言也。这是孔子称赞的话。集解王注,胜残,是胜残暴之人,使不为恶。去杀,是不用刑杀。在孔子时代,各国大都很乱,弑父弑君,或者出兵攻伐,都是残暴杀戮,恶习难除,最好是有圣人出来转恶为善,不得圣人,但有善人出来治理一个国家,逐渐改善也好。善人为邦百年两句成语,切中时弊。所以孔子说,诚哉是言。

【原文】 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译文】 孔子说:“善人教练百姓用七年的时候,也就可以叫他们去当兵打仗了。”

【原文】 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译文】 孔子说:“如果不先对老百姓进行作战训练,这就叫抛弃他们。”

【评析】本章和上一章都讲了教练百姓作战的问题,从中可以看出,孔子并不完全反对军事手段解决某些问题。他主张训练百姓,否则便是抛弃了他们。

【原文】 卫灵公问陈(1)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2)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注释】 (1)陈:同“阵”,军队作战时,布列的阵势。

(2)俎豆:俎,音zǔ。俎豆是古代盛食物的器皿,被用作祭祀时的礼器。

【译文】 卫灵公向孔子问军队列阵之法。孔子回答说:“祭祀礼仪方面的事情,我还听说过;用兵打仗的事,从来没有学过。”第二天,孔子便离开了卫国。

【评析】卫灵公向孔子寻问有关军事方面的问题,孔子对此很不感兴趣。从总体上讲,孔子反对用战争的方式解决国与国之间的争端,当然在具体问题上也有例外。孔子主张以礼治国,礼让为国,所以他以上面这段话回答了卫灵公,并于次日离开了卫国。 卫灵公问陈,就是向孔子问军阵作战的事情。陈,释文作阵。阵是后起的俗体字,经典仍作陈。孔子不答复,只说尝闻俎豆之事,未学军旅之事,第二天便离开卫国。

  俎豆,是祭祀等所用的礼器,即代表礼仪。军旅之事,就是军队作战的事情。郑注,一万二千五百人为军,五百人为旅。历代军队编制不相同,这是古代军队编制。

孔子到卫国,希望能够行道。卫灵公待孔子也很友善。可惜灵公只知讲求用兵,而不及其他。因此,灵公问陈,孔子便对以未学军旅之事,而且明日遂行。足见圣人不合则去,十分明快。

郑注:“军旅末事,本未立,不可教以末事。”邢疏:“孔子之意,治国以礼义为本,军旅为末,本未立,则不可教以末事。”竹氏会笺:“灵公一生错处,俱在礼教上,是时蒯聩出亡,公年老而无嫡嗣子,欲其修身齐家,夫妇父子之间讲求礼让,靖内为急,盖逆知其内乱将作,故为此言导之,正是夫子救时手段,欲使灵公深思而自悟之耳。”

【原文】 子曰:“民之于仁也,甚于水火。水火,吾见蹈而死者矣,未见蹈仁而死者也。”

【译文】 孔子说:“百姓们对于仁(的需要),比对于水(的需要)更迫切。我只见过人跳到水火中而死的,却没有见过实行仁而死的。” 人之需要仁,甚于需要水火。

【评析】孔子说他曾见有人蹈水火而死,未见蹈仁而死。中庸:“仁者人也。”孟子尽心篇:“民非水火不生活。”无水火固然不能生活,无仁则不得称为人,所以仁最为人所需。蹈水火而死,例如水能淹死人,火能烧死人,蹈仁就是行仁,如竹添光鸿论语会笺说:“仁只如孝于亲,弟于长,厚于伦类,便是。此皆日用常行,至顺至安,有何蹈仁而死之事乎。”足见行仁有利无害。邢疏:“此章劝人行仁道也。”

【译文】齐宣王问道:“能告诉我齐桓公、晋文公的事情吗?”

孟子回答:“孔子的门徒从不谈论齐桓公、晋丈公的事情,因此后世没有流传,我也没有听说过。一定要说,那就说称王天下的事吧!”

宣王说:“具有怎样的德行才能称王天下呢?”

孟子说:“安抚民众而称王天下,就没有力量能够遏止。”

宣王说:“像我这样能够安抚民众吗?”

孟子说:“能。”

宣王说:“凭什么知道我能够呢?”

孟子说,“我听大臣胡屹说,大王坐在殿堂上,有牵牛的人从堂下经过,大王见了问道:‘牛往哪几牵啊?’那人答道:‘要用它来祭钟。’大王说:‘放了它吧,我不忍心它战慄发抖,那是没有罪而被处死。’那人说:‘那就不祭钟了?’大王说:‘怎么能不祭呢?用羊来代替。’不知道有这回事吗?”

宣王说:“有这回事。”

孟子说:“有这样的心思就足以称王天下了。百姓们都认为大王吝啬,我总觉得大王是不忍心。”

宣王说:“是啊,确实有百姓这样认为。齐国虽然狭小,我何至于要吝啬一条牛?只是不忍心它战傈发抖,就像没有罪而被处死一般,所以用羊换下它。”

孟子说:“大王不要怪百姓认为您吝啬,用小的替换大的,这用心他们怎么会知道呢?大王如果怜悯它没有罪而被处死,那么牛和羊有什么区别呢?”

宣王笑着说:“这真算什么心思呢?我并不是吝啬这点钱财而用羊来替换的,怪不得百姓要说我吝啬。”

孟子说:“没有关系,这是一种仁术,因为只见到了牛而没有见到羊。君子对于禽兽,见到活着的就不忍心再见到死的,听到它们的叫声就不忍心再吃它们的肉,自此君子远离厨房。”

宣王高兴他说:“《诗》说:‘他人所具有的心思,我能恰切地来理解。’正是对先生而言的啊!我已经做了这件事,回过头来寻求却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先生这么一说,我的心里倒有些感动了。这样的心思能适宜称王天下,是为什么呢?”

孟子说:“有人对大王说‘我的力气足能举起三千斤,但举不起一根羽毛;眼力足能看清毫毛的尖端,但看不见一车木柴’,大王会同意这种说法吗?”

宣王说:“不。”

孟子说:“现在大王的恩惠足以施及禽兽,而好处却不能到达百姓,这是什么原因呢?可见,举不起一根羽毛是因为没有化费力气,看不见一车木柴是没有使用眼力,不能安抚百姓是没有施加恩惠。所以,大王没能称王天下是不肯做,不是没有能力。”

宣王说:“不肯做和没有能力的表现有什么区别呢?”

孟子说:“要挟持着泰山跨越北海,对他人说‘我没有能力’,是确实没有能力;为年长的人按摩,对他人说‘我没有能力’,是不肯做,不是没有能力。所以,大王没能称王天下,不是挟持着泰山跨越北海这一类的:大王没能称王天下,是不肯按摩这一类的。敬重自己的长辈从而敬重到他人的长辈,爱护自己的晚辈从而爱护到他人的晚辈,这样天下就能运转于手掌之上了。《诗》说‘教诲自己妻子,遍及族内兄弟,以此统御全国’,说的不过是以这样的心思来施加于他人而已。因此,广施恩惠足以保有天下,不广施恩惠连妻儿都无法守护。古时候的人之所以胜过世人没有其他的原因,不过是善于把自己的作为施及于他人而已。现在大王的恩惠足以施及禽兽,而好处却不能到达百姓,这是什么原因呢?秤了才知道轻重,量了才知道长短,各种事物都是如此,而心思则尤其是这样,大王请量度一下。难道大王非得兴师动众,惊忧士民,与诸侯结怨,心里才感到快意吗?”

宣王说:“不,我对此有什么快意,是打算以此来求得我的大目标。”

孟子说:“大王的大目标能让我知道吗?”宣王笑着不回答。

孟子说:“是因为肥美的食物不能满足于口腹呢,还是轻暖的衣服不能满足于躯体?’或者因为缤纷的色彩不能满足眼睛的展视,悦耳的乐曲不能满足耳朵的倾听,宠幸的姬妾臣仆不能满足身边的使唤呢?这些,大王的大小臣仆都能够供办,大王难道是为了这些吗?”

宣王说:“不!我不是为了这些。”

孟子说:“要是这样的话,大王的大目标我能够知道了。大王是想开拓疆土,使秦、楚臣服,君临中土而抚有海内。然而用这样的作为来求取这样的目标,犹如爬到树上去找鱼。”

宣王说:“有这样严重吗?”

孟子说:“恐怕还更严重呢!爬到树上找鱼,虽然找不到鱼,却不会带来灾难。用这样的作为来求取这样的目标,费尽心力去做了,必定会带来灾难。”宣王说:“能让我知道其原因吗?”

孟子说:“邹人和楚人作战,大王认为谁能取胜?”

宣王说:“楚人取胜。”

孟子说:“可见小国肯定不能和大国匹敌,人数少的肯定不能和人数多的匹敌,力量弱的肯定不能和力量强的匹敌。四海之内方圆千里的土地有九块,齐国只占有其中的九分之一。以一个来制服八个,与邹人对抗楚人有什么不同?何不因到根本上来解决问题;现在大王若能施行仁政,使得天下入仕的人都愿在大王的朝廷中任职,耕田的人都愿在大王的土地上耕种,商贩都愿到大王的集市上交易,旅客都愿到大王的道路上行走,天下对自己的君主感到不满意的人都愿来投奔大王。要是如此的话,什么力量能遏止呢?”

宣王说:“我糊涂了,没有能力做到这样的程度,请先生助成我的志向,明确地教诲我。我虽然不聪明,也让我试着去做。”

孟子说:“没有固定的产业而有恒心的,只有士能做到。若是民众,没有固定的产业就因而没有了恒心。“一旦没有恒心,就会放荡胡来,无所不为。等到陷入罪网,然后跟着惩治他们,这是欺罔民众。哪有仁人当政而可以做欺罔民众的事呢?因此,贤明的君主规定民众的产业,必须使之上足以事奉父母,下足以蓄养妻儿,丰年能够温饱,荒年可免于死亡,然后驱使他们向善,所以民众容易听从。现在为民众所规定的产业,上不足以事奉父母,下不足以蓄养妻儿,丰年劳苦艰辛,荒年不免于死亡。这样,仅仅救济死亡都恐怕来不及,那还有余暇讲求礼义呢?大王要施行仁政,何不回到根本上来解决问题。五亩宅田种植桑树,年满五十的人就能穿上丝绸了;鸡鸭猪狗不失时节地畜养,年满七十的人就能吃上肉了;百亩农田不误了它的耕作时节,八口之家就能没有饥荒了;注重乡校的教育,强调孝敬长辈的道理,须发斑白的人就不至于在道路上背物负重了。老年人能穿上丝绸、吃上肉,老百姓能不受饥寒,做到了这些而不称王天下的还从未有过。”

【段意】此章是盂子谈仁政、王道的重要言论,一向受到学者的重视。齐宣王“喜文学游说之士”(《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因此,在他当政时,齐国政府所设立的稷下之学达到了鼎盛时期,先后到这里讲学的各国学者多达近千人,孟子大致就是在这时来到齐国的。齐国稷下学的传统是:‘不治而议论”,著名的学者“皆赐列第,为上大夫”(同上)。秦汉时代的博士参者制,就是由这种不治而者的政治风尚演化而成的。此章引起人们注意的是孟子对仁政、王道据以施厅的表述。孟子认为,能否实施仁政、王道的充分和必要条件是“不忍之心”,这种“不忍之心”不像孔子所说的“仁”那样难以达到,而是人人都可能有的侧隐之心(见本书《公孙丑》篇人皆有不忍之心章)。其次,执政者要善于把这种“不忍之心”外推,由对禽兽的“不忍”推及于天下之人。李泽厚指出:“这里,孟子把孔子的‘推己及人’的所谓‘忠恕之道’极大地扩展了,使它竟成了‘治国乎天下’的基础。一切社会伦常秩序和幸福理想都建筑在这个心理原则一‘不忍人之心’的情感原则上。这固然是由于民族传统崩溃,理想的‘仁政王道’已完全失去现实依据的历史反映。但从理论上讲,孟子又确是把儒学关键抓住和突出了,使它与墨子的兼爱、老子的无为、韩非的利己等等有了更为明确的基础分界线。”

【译文】滕文公询问治理国家,孟子说:“与民众有关的事务不能放松。《诗》说:“白天取茅草,晚上把绳绞,房屋赶快修整好,来年庄稼种得早。’民众的一般规律,有固定产业的有恒心,没有固定产业的没有恒心。一旦没有值心,就会放荡胡来,无所不为。等到陷入罪网,”然后跟着惩治他们,这是欺罔民众。哪有仁人当政而去欺罔民众的呢?因此,贤明的君主必定谦恭俭朴,对待臣仆有礼,向民众征税有定规。阳虎说:‘致力于发财就不会仁爱,致力于仁爱就不会发财。’

“夏族以五十亩方单位贡,商族以七十亩为单位助,周族以一百亩为单位彻,其实质都是十分取一。彻是抽取的意思,助是借助的意思。龙子说:“管理土地没有比助更好的,没有比贡更不好的。’贡是核定了几年收成的平均数作为常度。丰收之年谷物充溢,多收取些不算暴虐,却少收取;歉收之年给田上了肥料还收不上庄稼,却必定要取满定数。作为民众的父母,却使子民忧怨勤苦,即使终年幸劳也不足以赡养自己的父母,还要靠借贷来凑满租税,致使老人小孩在山沟荒野奄奄一息,哪里还算得上是民众的父母呢。世代承袭俸禄的制度,滕国原本已经实行。《诗》说:‘雨水浇灌我们的公田,然后泽及我的私田。’助才会要有公田。由此看来,即使周代也施行助。

“设置库、序、学、校来教育民众,库是教养随意思,校是教导的意思,序是训导的意思。夏代称校,商代称序,周代称库,学是三代都有的,都是用来使人们懂得人与人的伦常关系。”在上者懂得了人与人的伦常关系,庶民们就会在下面拥护亲附。若有称王天下的人兴起,必定会来仿效取法,这样就成为称王天下者伪老师了。《诗》所谓的‘姬周虽旧国,天命却新受’,是指周文王。你努力实行吧。也使你的国家气象一新。”滕文公派毕战来询问井田,孟子说:“你的国君要施行仁政,经过挑选才派你来。你一定要努力啊!施行仁政,必定要从田地的分界开始。田地的分界不规整,井田块就不均衡,作为俸禄所分的谷物就不公平,因此、暴君和贪官污吏必定不会重视他们的田地分界。田地的分界规整了,分配田地、制定俸禄就能毫不费力地确定。“滕国的疆土虽然狭小、一样要有执政的君子,要有耕田的农民。没有执政的君子就无法管理耕田的农民,没有耕田的农民就无法供养执政的君子。希望膝君在郊野施行九分取一的助,在都城中十分取一而让国民自行交纳。国卿以下的官员必定要有用于祭祀的圭田、圭田是五十亩。每户的多余人口给田二十五亩。丧葬、迁居都不出乡里,每个乡里同耕一块井田,出入劳作时相互伴随,抵御寇盗时相互帮助,有病痛意外相互照顾,这样百姓就友爱和睦了。一里见方作为一块井田,一块井田有九百亩,中央的一百亩是公田,八家各以一百亩为私田,共同料理公田。公田上的事情做完了,才可以做私用上的事情,是为了使耕田的农民有所区分。这是井田的大概,至于调整完善就靠国君和你了。”

【段意】此章是孟子谈论仁政的重要言论之一。其主要观点大致有二,其一,施仁政首先要安定民众,

使他们富庶起来,其具体的措施则是井田制:其二,民众富庶之后,要对他们进行“明人伦”的道德

教育。此章中叙述井田制度的文字很引起学者的注意,后世研究先秦的井田制度,大都少不了要引述

这一段材料,但也因此引起了不少争论。有人认为,孔子时已感叹“文献不足征”可以孟于却能对这

一套古制言之凿凿,由此可见,它的真实性大可怀疑。荀子曾指出,思孟学派的特点是“见闻搏杂,

按往旧造说”《荀子•非十二子》)。因此,这里的井田状况,很可能也是“按往旧造说”的产物。

不过,我们可以由此窥见,孟子的社会理想乃是保持旧有的阶层分野(恒产、恒心),维护带首原始

公社遗风的乡村宗族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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