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句式诸种变式的研究(网友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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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礼明  作者邮箱: wlm9876@sina.com

  句式研究随着语法研究的发展与经验范围的扩大,已积累了不少的研究成果。本文的立论正是基于这些成果或成果的一部分。在此基础上,本文企图对句式的诸种变式作些探究。

随着行文的展开,诸位将会看到,借助于一定的句式模式,对一些传统的句式的归属,本文将作出更合理的解释,对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也会有新的说法。

为了使行文有一个清晰的脉络,本文将花费一定的精力于古代汉语的申说解析,并可能地指出贯穿古今及语法主线所隐含的一些意义及思维特点。

本文的态度是审慎的。作者相信,本文对段落、篇章的研究也会有抛砖引玉之功。

本文将通过加增、位移与弱化三种形态来研究句式的诸种变式。

句式的加增变式

一、句式的基本模式原本于话语,这就是通常所书殴打话题与叙述,其基本框架为“话题—述题”式。依据早期汉语的特点,最基本的句式原型可表示为:

S+V或V+O

依据语言的对称性原理,这两种方式又可概括为:

S+V+O  ([1]式)

增加一定的修饰限定语之后,[1]式又可以变为[2]式:

(a+S)+(b+V)+(c+O) 

其中a,b,c为各自所属成分的修饰限定语。就a,b,c=0或≠0的情况进行讨论,有多种多样的情形,先列出其中的两种:

(a+S)+V+O

S+(b+V)+(c+O)

这种变化表明人对事物的特性与关系有了一定的认识与把握。

现继续对[2]式增加修饰限定语,有[3]式:

(ma+S)+(nb+V)+(pc+O)

其中m,n,p表示修饰限定语的数目。这种句式表明人们已经能够把握事物不同层次与侧面的特性与关系,已经自觉地围绕主结构(所谓句法)来组建句子。需要指出的是,早期汉语中,[3]式实际上的情形是:

(ma+S)+(V+nb)

或(mn+S)+V+(O+pc)

出现与[3]式不同的原因,一是强调动作行为,二是提出对象的数目。

现对定语作些讨论。

在[3]式中,当m=2,n,p=0则可以表示为:

[(a1+a2)+S]+V+O

当a1=a2时,定语就是通常所说的叠字。如《诗经》中“采才卷耳”“赳赳武夫”“肃肃兔苴”。出现叠字的原因与动作有密切的关系。强调动作,强化动作本身,好多反复性的动作便同时或依次出现,而整齐中更见气势与力度,这就出现“威仪反反”“雨雪菲菲”的情形。而很多非数目的定语很可能都是由这种强化后的动作转化而成的。这就是人们对事物特性的一种认识。我们所探讨的[2]、[3]式都是属于这类的情形的。

当a1≠a2时,a1与a2之间也通常有语音上的联系,这就是通常所说的联绵字。如“窈窕淑女”“参差荇菜”中的“窈窕”“参差”。撇开铿锵悦耳,琅琅上口的一面,其实也是在追求语言的一种整齐与对称的结构效果,以语言中特有的亲和力表示出来。汉语早期的这种特点,在漫漫长河中对后来的语言形态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

二、以上是对句式内单一主谓宾的增变。随着语言的演进,这三种基本因素又有着复杂化的演进趋向。首先我们看看主结构中的因素的复杂化情形:

fS+gV+hO    ([4]式)

其中f,g,h分别表示这些主要成分的数目。[4]式是个极为重要的句式,他在汉语的发展中始终居于重要的位置。它既可以还原为[1]式原型,又可以包容诸多相同或互异的句式类别。从语言知识角度讲,汉字是面形文字,而非线形文字,其信息形式是散布于平面各个方位的,如“木”与“本”,“鬼”与“男”等。同样在语法形态上,[4]式也存在并保持着这种面形扩散的语用趋向。主要有纵式与横式两种。

现对[4]式作些探讨。

1、当f=2,g,h=1时,则有:(S1+S2)+V+O

若S1=S2,有: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若S1≠S2,则有: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2、当f,g=1,h≥2时,可表示为:S+V+(O1+O2+O3+……)

例子有: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3、当f, h=1,g=2时,可表示为:S+(V1+V2)+O 如:我读着写着字。

而“他不问不开口”一句,则与本例句不同,不属于有两个谓语的情形。一般语法书,包括胡裕树先生的《现代汉语》都把此句列入了紧缩复句。但本句划为单句更恰当些。在语义联系上,“问”不属于“他”的行为,“问”不是在行为而是在关系上介入了本句。在语义解释上,本句突出的是“他开口”,而“问”只是被用来起强调作用。

当然,句式的复杂成分因素远远不止以上所举,有时甚至有多个主语,多个谓语的情况。

不难发现,进而言之,[4]式实际上包含着三个(或两个)意义系统或曰事物行为与属性的综合系统。如主语系统中存在着多种多样的事物及其类别组合的可能性,这就大大地丰富了汉语语用功能。如文学史与教育史上流传千年的“对句”及其类属都在充分地利用[4]式所提供的框架形式,形成蔚然深秀的语用景界。诚然,在语用上,所谓主语、谓语之别都是相对的。正是这一点,汉语充分利用了语法结构上的定位与便利,创造出了极其生动流畅的语言,而丝毫不显得生硬和板滞。

继续增加[4]式修饰限定语,则有:

(a+fS)+(b+gV)+(c+hO) ([5]式)

(ma+fS)+(nb+gV)+(pc+hO) ([6]式)

三、由[1]式,设每一项都用(S+V+O)代替,则[1]式同样可以变为极其有用的句式——[7]式:

(Ss+Vs+Os)+(SV+VV+OV)+(SO+VO+OO) 

这种句式实际上是[4]式的展开的一种形式,但它却是不同于[1]—[6]式结构的功能表述形式。这种句式的主语我们不能用通常所用的“话题主语”来表示,而是要用到“结构主语”这个概念。下面举三例来分析这种崭新的句式形式。

1、“我叫你送信”。现代汉语一般都作为兼语式处理,但在语法平面上难以解决其中的“兼语”问题。“你”既作宾语又作主语,在结构上应分属不同的结构层面,拉到同一层面就牵强附会了。在现代汉语中,“宾语”一般先与动词构成动词短语,再与主语一起构成更大的结构类型。在这里可以明显地看出宾语是一个下位概念,并不能与主语等列。

实际上,“兼语”的问题的两难处境是没有很好地处理好话题主语与结构主语的分别的缘故。话题主语重在对词的分析,而结构主语则重在短语的分析。

这句中,“送信”是“我叫你”的目的,也仍可看成是前者对后者的陈述。这就是在短语基础上的一种分析。在这里,我们也可以这样来理解:“送信”是主语承前省,依照前后的关系可以补出来。本句存在着极其严密的传递关系,即:

我叫你→你送信

这是一种线性形式表达出一种立体层次关系。在逻辑上,“送信”行为从属于“你”,它在逻辑上应当是一种下位关系。在具体的语法结构关系中,这句是这样的:

(Ss+Vs+Os)+(SV+VV+OV)+(SO+VO+OO)

我 叫 你   (你)送 信

这里SV= Os,(SO+VO+OO)=0

2、“我倒水你喝”也可以作如是解。“我倒水”是为“你喝”一般认为本句是复句,不是单句。事实上,本句仍是单句。他们认作复句的理由是该句有两个话题,并还要作这样的标点:“我倒水,你喝”。与原句比较一下,显然在结构上比较松散,思维的连贯性、话语的传递性都大大地削弱了。这种分发仍未能较好地区分词与短语分析的不同点。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点,正如有些语素可以是词,那么有些语素也可以是短语。

还要指出的是,一个句子的述谓性还应包括着并列、承接、目的、方式、条件与强调等等上。

对于第二例,我们不作过多的解释了。它只是第一例的省略情况。我们把该句当着单句,正是很好地贯彻了短语分析法。

一般而言,单句内的语法成分组合密切,但自由度与位显度不够;而复句组合虽然相对松散些,但呈半自由状态,话语的位显度也突出了。事实上,单句内以短语组合的结构正是单句向复句过渡的必然环节与中间状态;而复句也正是句子向句群组合位移的过渡状态。有人认为本句中间应添上“给”字意思才连贯,其实添加与否并不影响句意,只是在结构上句子有了细微的变化:

(Ss+Vs+Os)+(SV  + VV+ OV)+(SO+ VO+ OO)

我 倒 水   (水) 给  你   (你) 喝(水)

口语这种用法比较普遍,《红楼梦》里也有很多这样的句子。如“且把那茶倒半碗我喝”。

3、“白菜五角一斤”。这是三种不同事物与关系三为的直接组合。

至今语法界对这种现象还没有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有人认为这中间可以加上“是”变成:

白菜是五角一斤

这样一改本句就成了一个判断句了。而原句不仅包含着判断,而且还表示着特别的陈述与组合。事实上,本例中三个成分之间并不固定于位,而是可以相互变动的:

白菜一斤五角

五角一斤白菜

我们认为这是一种省略的形式。我们可以看成是[4]式的特殊形式,即:

fS+gV+hO    gV+hO=0   →  Ss  +  SV  +  SO

白菜   五角  一斤

为了更好地认识这一句式,我们不妨再举一例:

曹公豺虎也

显然曹公(曹操)不是生物意义上的豺虎,但在本句中,这二者相联一起是通过一定的意联才构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的。下面的分析是其中的一种可能:

曹公凶残强横,豺虎凶残强横,故曹公豺虎也。

在本例中,存在的意联都隐去不述,却在表意上获得了更具形象与直截的艺术效果。

类似的例子在古诗文中很多。如: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水村山郭酒旗风。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现继续增加[7]式的修饰限定语:

[a+(SS+VS+OS)]+[b+(SV+VV+OV)]+[c+(SO+VO+OO)]

再变成:

[ma+(SS+VS+OS)]+[nb+(SV+VV+OV)]+[pc+(SO+VO+OO)]

再把(S+V+O)换成(fS+gV+hO),则有:

[a+(fSS+gVS+hOS)]+[b+(fSV+gVV+hOV)]+[c+(fSO+gVO+hOO)]

[ma+(fSS+gVS+hOS)]+[nb+(fSV+gVV+hOV)]+[pc+(fSO+gVO+hOO)]

进一步把r(a,b,c)换成(S+V+O),则[7]式又可以化成:

[(Sa+Va+Oa)+(SS+VS+OS)]+[(Sb+Vb+Ob)+(SV+VV+OV)]+[(Sc+Vc+Oc)+(SO+VO+OO)]

再换成:

[(Sa+Va+Oa)+(fSS+gVS+hOS)]+[(Sb+Vb+Ob)+(fSV+gVV+hOV)]+[(Sc+Vc+Oc)+(fSO+gVO+hOO)]

最后再化成:

[(fSa+gVa+hOa)+(fSS+gVS+hOS)]+[(fSb+gVb+hOb)+(fSV+gVV+hOV)]+[(fSc+gVc+hOc)+(fSO+gVO+hOO)]   ([14]式)

再缩变成:

∑(fSr+gVr+hOr)+∑(fS+gV+hO) ([15]式)

或:∑(fS′+gV′+hO′) ([16]式)

[14]—[16]式透露的信息是,每一个句子,其背后都有无穷结构层次关系。

在话语系列里,由于都有主次之分。

而[15]式是定语、状语、插入语、独立成分、复句中的分句的最一般的概括。

而所谓的定语与状语也是一个可表述的话语集合。这就使得语义解释成为可能。所谓诗的不可译性,乃在于不同语言中难以找到一种恰切的对应译式,并非不可能。语言都是描述性的。任何一个简单的词汇都深深地蕴涵着与其背景的关系,我们使用的语言都不过是穿梭于不同的意义系统之中经过浅化而露出水面的冰山之尖的一种联系罢了。在这个意义上讲,所谓的诗的不可译性似乎成了可能;因为诗是最切合于民族文化心理的表述方式。

[14]式还意味着有无穷无尽的变化方式和具体的语言模式与不同层次的语义组合,这就是语法平面中的线性形式、平面延展与立体效果。

同时我们还可以看到[14]式还是以句式为基础的文章体制。我们将惊奇地看到一个句子在作者手里是如何闪变成一首诗歌,或一部小说的。

句式的位移变式

句式在日趋信息递增的同时,为了更好地完成表达的不同侧重的语义效果,通常好呀噢做适当的位移变式以适应这种需要。一般而言,在成分极其简单的句子中,这种位移较为自由,但对成分复杂的句子则要困难得多。因而在文学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句式的各种灵活的运用。如果有过多的复杂成分,无疑会使描述变得板滞晦涩,让人读后沉闷不振。但在学术文体或正式的公文中,这种繁复成分的运用却显得缜密而详审,凝重而庄严。因而简洁流畅成了一种不定之约运用于文学作品中。中国古典文学的昌盛不衰,多少也对语用句式才深刻的影响。只是到了近现代,长句才渐渐地流行起来,不可否认有西方语言的影响,但这正表明汉语是发展的,仍有其旺盛的生命力,有其自身的发展规律。当代文学不振的原因,不在作家描述对象的深浅度,而是没有把握好文学语言运用的自由度。倒是带有学术性的散文与随笔,因其含裹着深沉而流畅的笔力风格而风靡读林。

句式的位移,在形式上有纵式与横式之分,在内容上有成分的位移、句组的位移等。下面对诸种位移变式作些探讨。

一、对[1]式作位移变式,有:

O+S+V

S+V+O    V+O+S

          S+O+V

第一种是宾语前置(或称之话题主语)与被动句式。第二种是谓语部分倒装。地三种是把字句。[2]式同样可以作上述位移表示。除此之外,有一项值得注意:

b+(a+S)+V+(c+O)

谓语的修饰限定语被提到句子的前头,有时可能是听觉期待的重要信息,此外谓语也获得了相应的自由与显示。需要指出的是,伴随语法成分的位移,话语重心也随之转移,在运用上可以适应不同的表达需要而灵活自如,颇见出汉语语用特色的一面。其他句式在原色上也可以作出这种位移,这里从略。

此外,有时为了求的句子的整体上的和谐与平衡,在获取信息因素之外,句子的语法成分也常常作响应的位移变式。下面重点对[4]式的位移作些探讨。

二、[4]式的位移情形比较复杂,现分别具体地来探讨。

1、不完全位移。例如“我叫你送信”一句的位移:

fS +   gV +   hO   令f,g,h=2 → SS+VS+OS/SV+ VV+ OV

我|你  叫|送   你|信①                   我 叫 你/你  送  信②

→(SS+VS+OS)+(SV+VV+OV)

我 叫 你      你 送 信③

所谓完全位移,是指图示的中间状态②,也就是共同成分与胶着状态。

2、完全位移。例如上例结尾的③,它一般包括分化式位移(一句变两句)与复制式位移(一句变三句或三句以上,或只改变其中的一两个字)。在形式上,完全位移又有纵式与横式之别。

在fS+gV+hO中,现令f,g,h=6,则有:

(S1+V1+O1)+(S2+V2+O2)+……+(S6+V6+O6)

(S1+V1+O1)+(S1+V2+O1)+……+(S1+V6+O1)

…………

这样的组合很多,根据需要就会得到诸多有用的句式。如《诗经》中的那种回环复沓、一唱三和式的极富音律的句子。它既有流线的纵式,又有排布于空间的横式。当然这也是一种分化与复制式兼有式。如: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4]式这种句式在这里整齐中富有变化,反复中又有更新,应当看到它与前文提及的叠字与联绵字一样,在汉语言的发展中其整饬的作用是深远的。它的位移又演化出诸种极为有用的句式,如骚体、赋体、骈文、律诗及民间诗歌等。而特别富有生命力的样式,诸如赋、比、兴、排比、层递、对比以及文人间的回文游戏与日常对联等莫不与此息息相关。这也充分应证了语法结构的不易变迁的特性。现就其中几种样式述及一番。

在此之前,还应谈到一种特殊的修辞格,有的书上称之为“并提”。如:“夫蠡无一罪,身死亡”,“腥醲肥厚”,“发皇耳目”,“耳目聪明”。(例见蒋绍愚等著《古代汉语讲授纲要》)有人认为这些句式是古人尽力节省文句而运用的,却容易产生“以辞害义”的毛病。但本文认为这实际上正是[4]式的未经移动的原型形式:

fS+gV+hO中,令f,g,h=0,则有:

(S1+ V1)+(S2+V2)

不过在理解上则需要位移组合,变成:

(S1+V1)+(S2+V2)

如上例中的“耳目聪明”,理解时则要变成“耳聪目明”才行。

而互文似乎与“并提”相对,也有其特点。它虽是对[4]式的位移,把一句话分成两句话说,有用字简洁,各有侧重,于中见妙的特色;但它却是[4]式分化变式的一种较原始而不成熟的样式。不过没有它,娴熟的位移形式便无由产生。而文人运用这种修辞句式,更多的是要造成一种“援古”的效果。如:“秦时明月汉时关”,“烟笼寒水月笼纱”。

排比与互文一样,都是[4]式的横式位移(照今天的排版样式)。排比是这种句式的一再复制,从不同角度围绕一个意念中心,左右铺叙,极尽能事,从中也可以见出整齐铿锵、流畅生动的气势来。

在汉赋中,[4]式的位移还显得有些生硬,到了骈文,却精工有韵致得多,如陶弘景的名文《答谢中书书》:“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清林翠竹,四时俱备。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夕日欲颓,沉鳞竟跃。实是欲界之仙都,自康乐以来,未有复能与其奇者。”

唐诗中[4]式位移在格律诗的对仗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句式俯仰皆拾,例举从略。顺便提及的是,唐诗中的流水对,有散文句的倾向,却更见出[4]式位移的流线性。这种整齐的位移句式遍布华林,以至于乡村民歌都浸润上这美丽的特色。如:

打之猫儿不吃饭,打之狗儿不看家;

打之槐树不结角,打之枥树不开桠。

…………

朱光潜先生研究中国诗何以走上“律”的道路,得出的结论之一是:“声音的对仗起于意义的排偶,这来年感个特征见于赋,律诗是受赋的影响。”(《诗论》第十二章)此论较为精到,若考虑到春秋战国以降直至有汉这段特定历史的真实面貌,这个结论也许就会大打折扣。不难发现:正是春秋战国纷乱至楚汉之争造成历史文化的断层,而在汉至六朝,又恰是历史文化的修复与承新期,先是文(汉赋)借之于诗(楚辞,但汉初并不把楚辞当诗),再而为诗(尤其是律诗)借之于文(赋),都经历了整饬与精化的过程。中国诗声律的渊源其实仍在其源头《诗经》里,而且律诗的形成仍离不开它固有的内在结构——这变动不居中的“道”——语法的凝固作用。汉语运用[4]式及其对位移形式的偏爱,就像对这齐整的汉字本身一样,确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相比较而言,西洋诗虽有韵律可言,却见不出这种效果来。

[4]式的位移对复句的研究也有其重要的价值。诸种复句句式可以理解为[4] 式作≥2次的位移并加上关联词语得来的。这也是合乎汉语自身发展规律的认识。下面试举例讨论[4]式用于复句的情形。如:

必须对材料有高度的概括、作精细的加工。

第一次位移后,变成:

必须对材料有高度的概括,必须对材料作精细的加工。

试加上关联词语“不但…而且”“尽管…还”“虽然…但是”等,再做位移变成:

不但必须对材料有高度的概括,而且必须对材料作精细的加工。

尽管必须对材料有高度的概括,还必须对材料作精细的加工。

虽然必须对材料有高度的概括,但是必须对材料作精细的加工。

经过一系列的位移之后,句子意义的轻重已有了较大的差异,但前后相承的语义链仍牢不可破。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有赖于关联词语在其中的辅助作用使原本多语义内涵因之而外化确定,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4]式系统的语义组合是紧密的,不仅有词性而且有语体风格等方面的紧合关系。

这样对复句的理解,其实也有助于我们加强对古典文学中诸种体裁、创作手法的理解。这些体裁在手法上是自由的,但在结构上衍生出的语义内涵却是紧密的。如此看来,研究复句的意义在于,句群可以确定,而大篇章也有了一定的定位,因而对文章整体的把握很可能找到一条通便的文道。赋体之在汉的重视,骈文之在南北朝的偏爱,八股文之在明清的受宠,现在看来都有其语法上的必然。其实就是在优秀的诗歌与唐宋古文中,也不难发现这样的一种尺度来。在西方讲究其三段式,而中土却四其起承转合。这种排列组合中[4]式一系列的位移,即使是在自由的散体中,也可窥见其凝固内核的作用。

句式的弱化变式

句式在加增变式的同时,又不断地进行弱化变式。弱化的根因在于信息取舍的需要。说话人为了充分地表达他的意图,往往通过加增句式来表达,而听话人很可能只要抓住一些关键性的词语,或从说话人的语气、神态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从句式[4]可知,一句话的信息量推究起来可谓无穷无尽,但话语却有轻重之分,缓急之分,否则接受者永远不能理解。而从所华人角度看,他也需要对相关信息进行弱化处理每否则表达会陷入无休止的陈述之中。正是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有可能采取同一方式,弱化次要,突出主要,从而简便、迅捷地完成一次信息交流。

弱化突出的特点是非主要信息成分对句内原由主要信息作离心远逝运动。这在句式的位移中其实就已经开始了,如被动句,它要突出的是受动者,相对而言,对施事就采取了弱化处理;又如动作形态转化为附着形态也是这样。

接着这些非主要信息挣脱束缚获得一些自由,再进之于功能替换,变成一个辅助主要意思的附属成分。

最后,这些非主要信息完全消失,只剩下那些主要成分与主要的意思。

在汉语言中,这些弱化变式是相当活跃的。

下面结合具体的句式模式来讨论。

一、由[1]式相关部件的弱化。

S+V+O      V+O

            S(O,V)

上面这四种变式情形,实际上是受期待信息的需要之所致。在对话中较为常见。如:

“你去过吗?”

“去过。”

这也是所谓的省略式。古文对这种样式特别偏爱。如《左传·曹刿论战》一节文字:

一鼓作气,再(鼓)而衰(气),三(鼓)而绝(气)。彼绝(气)(而)我盈(气),故(我)克之。

这节文字省去相关成分后,显得简练生动,而突出了说话人说话的力度和气势。

二、[2][3][4]式的弱化变式在前文不同部分已有所涉及,这里从略。需要指出的是,对于:

(ma+S)+(nb+V)+(pc+O)

其修饰限定语越多,实际上对所修饰的主要成分也是一种弱化。在[4]式中,谈到复句的问题,应当说,严格意义上的对等关系分句并不存在,它们之间总是有所侧重。对于非侧重一方,也就意味着弱化。有时复句为了突出其中一个分句,也采用倒装的形式弱化另一个分句。

三、[5]式弱化的情形比较复杂,现详加讨论。

(Ss+Vs+Os)+(SV+VV+OV)+(SO+VO+OO)

其弱化变式有:

(Ss+Os)+(SV+VV+OV)+SO+(VO+OO)

(Ss+Os)+(VV+OV)+(SO+VO+OO)

SV+VV+(Ss+Vs)+OV

Ss+SV+(SO+VO+OO)

Ss+SV+SO

…………

以上这些变式主要体现在句子与其独立成分结构之中,它们在一系列的变化后变成了句子的辅助成分。它们已初步摆脱了对原句某些成分的以来,已有相当的独立性,它与原句主要成分之间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疏离。

最后,在形成的独立结构加主要成分关系的层面上,整个句子可以看成是对各种信息的一次粗略的统合。它在语义、语用层面上使用的是一种替换手段。如:

啊呀!你长得多结实啊!

句中的“啊呀”表示惊讶与惊叹,原句可以替换成:

着实让人吃惊,你长得多结实啊!

但明显的是原句更直接于改句,而且话语重心也明显集中于“结实”。而改句中,“吃惊”与“结实”差不多都是话语重心所在,因而缺少显示度。

胡裕树等主编的《现代汉语语法修辞词典》对此共列出了七项。现列出其中的两项:(独立成分用   表示)

昌林哥,玉翠嫂子,你们两位同意不?

毫无疑问,我们应当批评各种各样的错误思想。

四、[14]式所阐明的含义在前文中已有详述。它实际上包含着深刻的辨证关系:有形与无形,表面与内在,隐与显,彼与此,抽象与具体,特殊与一般,等等。限于篇幅这里不作过多的申述。不过,文章中含义深刻的句子,名言警句,对比,诗的语言等都在我们面前为我们展示了信息所要强化的部分。它们都以显示的一面,饱富启示性,给人留下了对弱化部分以回味无穷、愈思弥丰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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