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老头新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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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又有一帮人请我去满园春吃顿"便饭"。而所谓的"便饭"无非是各种名贵的山珍海味拼凑成罢了。想起以前在私塾里读孟先生的文章--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话来,想不到一做上显官,这个千古矛盾一个晚上便迎刃而解了!现在的问题不再是"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而是"鱼我有之,熊掌亦有之,惜乎二者早已腻味矣。"在众人哈巴狗也似的敬酒中,我渐渐地陶醉了…… 回到乌有市府中,老婆像从地上冒出来似的劈头就问:"又到哪潇洒去了?"说着竟像训练有素的猎狗似的在我身上闻了又闻,除了茅台酒的味道她再也嗅不到什么异样的气息了,她终于露出笑脸,说:"猫尿又喝多啦!现在的酒店像妓院一样,我还真不放心你去呢!" "唉!有什么办法,要应酬嘛!不然是不会去的,整天都是些鱼啊肉啊,都吃怕了!" "谁让我老公当市长,手里有这么大的权力呢!啧啧--那些人啊,像苍蝇一样……" "哼,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嘟哝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一三一三年,是我个人发展史上最灰色的一年,那年高考我名落孙山,学而优则仕,但现在看来希望破灭了,再回去回读一年吧,又怕被乡里人笑话,好歹我也是子曰私塾里的三好生(出生好――三代贫农;品德好――那年乡里发大水,祠堂里的一根草落到河里,我连想都没想第一个跳下去打捞,后来被呛的差点闭过气的我被人救了上来,那根草我还是抱得紧紧的;学习好――晚上我自习到深夜,为了防止不知不觉的睡过去,我将头发悬到梁上,还偷拿了俺娘的一根绣花针,只要一有瞌睡的念头,我就一针扎进我的大腿里去,是的,毫不客气的!因为那条大腿已经被我拟人化成一个想夜夜挑逗我上床的荡妇了!)和学习委员哩! 现在落榜,我在这个社会上还能做什么呢?街头卖字?那真是斯文扫地!回乡务农?又手无缚鸡之力!做民办教师?只能糊口不能养家!唉,两难!我几乎失去了生存的信念,正在这时,一个老农救了我。他的真实名姓人们早已忘了,只知道他种芋为生,是远近有名的专业户,人们称他为芋老头。 他把我让进了屋里,然后问候我的饥漉肠肠的肚子:"饿了吧?" "多谢老伯,小生不饿!"尽管我已两天没有吃东西――偶尔起风时喝一些西北风充饥,饿得前胸贴到后背去,但我还是彬彬有礼的婉拒了。谁知连想表现一下读书人的这仅有一点点自尊心的权力也被不争气的肚子夺走了,肚子不断发出像母鸡找到食物时发出兴奋的"咕咕"声。 "来吧,别客气,我先前也接待过像你这样的落魄书生了。吃吧。来。"芋老头早已端出一大盆热气腾腾的东西来。 我还在犹豫着,当芋老头说"吃吧,来。"时,我不禁想起书上的教训来:有个快饿死的人不食嗟来之食的故事。芋老头说"吃吧,来。"时,不是书上的"嗟,来食。"的口语版吗?"吃,还是不吃?"我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像哈姆雷特一样,内心交织着两难矛盾的痛苦。然而芋老头也是穷人,我吃了他的东西也自然还是"贫贱不能移"。所以这样想着,筷子也就急不可待地跟着伸了出去。 "呀!!!这是什么东西啊!"我挟了一块放进嘴里,可不想竟象猪悟能吃人参果一样,竟自个儿哧溜一下滑了进去--大约是饿过头了。第二块在我的嘴里也没呆几秒,又哧溜一声滑了进去。直到第三块我才仔细咀嚼,因为这块吞不进去,个子太大了一些些。我这才有机会去品尝它的味道。 它细腻的象处女的皮肤,光滑中流着柔嫩。它散发出一种极其迷人的香味,香中带有点美人的泪水味儿,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香味呢,我闭着眼仔细地想……对了,那就是芋香。没有一种香味能代替的了它! "对了,就是它!"我兴奋地嚷了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 "是谁?她是谁?"老婆史努比被我惊醒了,颇紧张地问。浑身散发出一阵阵熏人的醋味。 "是芋!芋!芋!"我像小孩子一样激动地说。 "欲?欲?欲?"老婆突然娇羞无比,烛光照在她的脸上,迷散着阵阵的红晕。这一刻她显得无比温柔。 "是的,芋!那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跟它比起来,去他妈的山珍海味,屎!"我又一次沉浸在回忆中…… 那天在芋老头的家里,我吃了一大盆的香喷喷的芋头,我觉得那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了。可以"日啖芋头三百粒,不辞长做芋老客。"我的这句诗的灵感来自芋老头家的芋头,这句绝妙好辞后来就被苏大学士引用成"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了。可惜后来荔枝因国色天香的杨贵妃而能流芳,芋头因为山间野人的俗物而隐没,太不公了。这世上竟连吃的东西都有如此不公,何况人与人之间!隔壁班那个经常逃学的贾博士能考上,而我这个饱受诗书之累的甄书生却落榜了。真是黑色幽默。我总觉得自己当时就是一个隐没山间无人识的芋头!然而也恰恰是这些不起眼的芋头,在关键时刻竟挽救了我的肚子,挽救了我的人生。第二天,我在芋老头的鼓励下回到乡里,回读了一年后,终于出人头地,考入京城太学府了。再后来便当上了乌有市的市长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传令差人到芋头村去请芋老头。我想再尝尝当年的美味佳肴。 芋老头到府里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劲地辩解道自己是无辜的,只是个种芋的。 "对,老爷请的就是种芋的!"差人一路上提着一袋子的芋头不断地向他解释。若在平时,早会想出好几种有趣的办法让他闭嘴了。 "我与老爷非亲非故,请我干吗?难道老爷要学种芋?做老爷难道也没有养老保险金吗?"就这样一路喋喋不休地扯到了市府里。 "芋先生不记得我吗?"我看着芋老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除了脸和肚子微微有点发福外,我真得还是以前那副模样。 只是芋老头老了许多,连胡子都白了。他眯了眯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终于开口了:"想起来了!你不是当年的甄书生吗?呵呵,想不到几年不见,终于有出息了!我就觉得谁还会记得我芋老头呢?" 我谦让了一会儿,切入正题,"晚生今日请先生来是为私事,一则想报当年一饭之恩,二来是想怀旧,重温一下当年的那顿……" "一饭之恩不敢当,你记得俺一个孤老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你再说就是折寿老夫了。我现在就下去为你做芋头去了。只怕乡里野菜,难入官家之口呀!" 一盆热气腾腾的芋头端上来了。我闻了闻,一股刺鼻,痒得想打喷嚏。我挟了一块放入嘴里,咬了一下,急忙吐了出来,好难吃啊!比昨天的熊掌还难吃!我放下筷子,正色道: "芋先生,难道这就是当年的芋头吗?" 芋老头呵呵一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芋头还是当年的芋头,烧法也是旧时烧法,味道仍是昨天的味道!只是你不是当年的你了!"这略带点禅机似的几句话把我给唬住了。 我浑然忘了面前的芋头,说道:"此话奥妙无穷,请先生指点一二。"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从前有个大人物打了败仗,落荒而逃,到了一个村子时,又饥又渴,他只好敲开了一户人家,向那人乞讨食物。谁知那人很穷,家里已无米下锅了,他只好拿出仅有的一把糠混在一点玉米面里,做成饼给那个大人物吃,那人吃得津津有味,声称这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了。后来他当上了皇帝,还念念不忘那饼,就把那户人家召进宫里,要他亲自再做当年的饼给他吃。但后来可想而知,皇帝一口都吃不进去。当年他是落魄不堪,又饥又渴,所以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都是山珍海味,但当上皇帝了,位置改变了,吃惯了山珍海味,还哪里吃得了这种穷人家这活命的东西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这芋老头,居然懂得含沙射影。不禁脸红了一下。 "甄市长还算好了,毕竟还记得当年患难与共的芋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有些人,一爬上去,就什么都忘了,连芋头都忘了!远的不说,前朝的陈世美记得吗?他做了附马爷,竟连患难之交的发妻都弃之不顾,这不是将妻子当成了一钱不值的芋头吗?还有的人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个娘就是芋头。官场里的就更多了--近的不说,前任子虚县县太爷程希异记得吗?他把咱百姓的钱当成了私房钱啦,案发前说自己是两袖清风的父母官,官做久了,就将咱百姓给忘得一干二净,只顾自己享乐,这岂不是将人民当成了芋头了吗?就说你的前任市长胡时清,当时也不过是小小的当差,爬得高了,权力变成为自己服务的筹码,竟忘了他是人民选出来的,这个权力也是人民赋与他的,人民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芋老头家种的芋头了。所以说,甄市长虽然咽不下芋头,但比起这些人还算是好的了!" 我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地上有一缝钻入。突然我端起芋头盆子,向后堂跑去。芋老头吓了一跳,急问:"这是干什么?" "拿给我内人一起吃,让她不要把俺娘当芋头扔了!" 相关链接:教师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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