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玉挨打》看宝玉形象(苏教版教学论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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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省泗洪中学 周道宝 接触《红楼梦》,人们便知红学界对宝玉有个定论——他是封建社会的叛逆者,是追求个性解放有着博爱思想的初步民主主义者,而贾政则是封建社会的卫道士。以前,笔者毫无反抗地被这种观点俘虏了。近读中学课文《宝玉挨打》,再通读《红楼梦》,我接受来的这种观点发生了动摇。 首先要弄清楚,宝玉为什么挨打。 宝玉主要因为三个过错,这三个过错又不经意地汇在一起,因而遭其父毒打。其一是“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当其父得知宝玉和戏子琪官鬼混,已气得“目瞪口歪”;其二是“在家荒疏学业”。其三是“淫辱母婢”。当其父从贾环口中得知以上这点时已气得“面如金纸”。 其次,要弄清楚,宝玉该不该打。 我们逐条来看。和琪官鬼混,实际上是和琪官搞同性恋,这不说是在当时社会,就是在当今社会,恐怕这样做也不能算是正确的。 再看荒疏学业。虽说四书五经对人的成长、对社会国家作用不算太大,但我们也不能彻底将其丢弃,现在我们不是也在学吗?宝玉何止是厌学,一提学业,一提“经济”二字,他便痛恨不已,这不管是放在当时社会,还是放在当今社会恐怕也是说不过去的。 还有淫辱母婢一事。在这件事上,虽说宝玉不是主要责任人,但事出有因,他难脱干系。 经以上具体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不要说放在那个时代,就是在当今,宝玉这顿打是跑不掉的。 第三,我们要弄清楚宝玉在被打前打时打后的表现如何。 被打前。贾政得知宝玉与琪官的关系后,“气得目瞪口歪,一面送那长史官,一面回头命宝玉‘不许动!回来有话问你!’”“那宝玉听见贾政吩咐他‘不许动’,早知多凶少吉,那里承望贾环又添了许多话。正在厅上干转……” 宝玉明知其父要打他,可他却在那儿傻乎乎地等着挨打。儿女在这种情况下的正确的做法是“事大事小,跑了就了”,等着挨打,一者会使父母更加痛苦,二者若失手会置父母于“不慈”之地。这不,宝玉受了皮肉这苦,整个贾府却炸开了锅,最后就是连痛打他的贾政也“自悔不该下此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宝玉怎么能傻乎乎地等着挨打,这可不是家教严,唯父命是从的时候呀。这都是宝玉疏于学业,《孝经》没学好造成的。 被打时。宝玉可能早就吓晕了!他既没喊没叫,也没诈死吓唬其父,而是像死蛤蟆一样任其父“盖”打。如果不是小厮报信,宝玉完全有可能被打死!注意,这不是宝玉的软反抗,这就是宝玉的能耐! 被打后。宝玉好无耻。他竟然感到这场被其父的毒打太值了。宝钗去看他时,“……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稠密,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只管弄衣带,那一种娇羞怯怯,非可形容得出者,不觉心中大畅,将疼痛早丢在九霄云外,心中自思:‘我不过捱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悲感之态露出,令人可玩可观,可怜可敬。……” 一个小孩发现他生病时会有爷爷奶奶姥姥等一大批人看望他,买东西给他吃,于是,他便希望不断生病了。宝玉如同这小孩一样可笑可气可耻呀! 第四,我们要弄清楚宝玉到底能干些什么。 宝玉除了讨女孩子的欢心,整天和她们厮混,他还能干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他除了在姐姐妹妹面前说些好话发些牢骚,他又能反抗什么?作为一个儿子,他做了些什么?作为黛玉或者宝钗未来的丈夫,他又做些什么?一句话,他的的确确是“天下无能第一,古今不肖无双”。 我总不甘心宝玉这个人物在大观园被抄后竟沦落成叫花子,最终出家当和尚。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宝玉的必然下场。 不要认为他已看破红尘。事实上,他看破红尘已好,没看破红尘也罢,像他这样的人,一旦家道衰败,他是自顾不暇,他怎么可能成为女人的靠山,家庭的支柱?不要指望这个“封建时代的叛逆者”能拉出一个游击队去干革命的! 综上分析,宝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们可能得出来了。不必拔高,也不必贬低,事实求是地说,宝玉就是一个公子哥,是一个良心不坏也无能耐的公子哥。 在中国封建社会里,男人居于统治地位,男尊女卑的思想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封建贵族们往往要求自己的子孙接受最正统的封建教育,努力地加官进爵,功名出仕。在这一要求下,不少纨绔子弟都曾为之而奋斗。象贾宝玉这样的贵族公子,也就必须接受正统的封建教育,努力地去维续贾家的荣耀,但是贾宝玉生性“顽劣异常,不喜读书,最喜在内帷厮混”[第三回],所以,他虽然生长在贵族统治阶级家庭里,但自幼并没有受到封建主义统治势力正常的熏陶教育,他的思想同当时的世俗社会相抵触,跟封建秩序相违背。当然,贾宝玉之所以会在其隶属着的封建统治阶级的眼里形成这样的印象,是和他自幼的表现分不开的。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宝玉的这些表现,不是什么对封建东西的反叛,而是养尊处优、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在使性子(他也只能在“下等的”女人面前,或在一味溺爱他的祖母面前耍耍性子),而这种使性子表现形式和民主主义者的表现又非常相似,于是,有人便拔高了宝玉,让他光荣地加入民主主义思想的封建主义反叛者行列了。 贾宝玉自“衔玉”而生开始,就被视作“奇异”,周岁时抓取“脂粉钗环”的举动,更是惹得政老爷“不喜欢”,十来岁时是“异常淘气”,说出了“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的“混话”。这在当时那种“男尊女卑”的社会里,简直是一种叛逆,一种大逆不道。这种叛逆,也必然引起“百口嘲谤,万目睚眦”的。象他这种“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潦倒不通世务,愚顽怕读文章”的纨绔子弟,在当时那种“成则公侯败则贼”的价值取向里,在当时那种社会环境中,当然是得不到正统思想的认可的。我们知道:贾宝玉在荣国府是处于继承人的地位,他的“聪俊灵秀”的天赋,使这个贵族家庭对他寄予了特别殷切的希望和要求,然而,他不仅丝毫无意于立身扬名、治国经家,他和他的父亲是那样的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他不爱读的书,偏偏要他读;他不爱做八股文,偏偏要他做;他不爱和那些峨冠博带的家伙应酬,偏偏逼他出去应酬;他认为茫茫尘世,只有女孩子们的世界是一片净土,他的父亲总要把他拉出这片净土,他的母亲总要来摧残这一片净土,还有他的伯父、哥哥、侄辈之流总要来污秽、践踏这片净土。特别是,他爱的人,偏偏不许他爱;他不愿结的姻缘,偏偏要他结。“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第五回 ]。 但是,如果说这些表现就认定他是封建时代的反叛者,那实在是被表面现象蒙蔽住了。要知道,花花公子也是人,有他们的好恶,他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由着他们性子行事,必然要和他们生活的周围人物发生冲突,如果就宝玉这叫反叛,那么花花公子们都可能“笑嘻嘻地”被人们归入封建主义反叛者行列!就说薛蟠吧,他又何曾爱读,他又何曾爱做八股文。问题的关键是,他丝毫无意于立身扬名、治国经家,那么,他在意什么?他又能做什么? 当然,宝玉和薛蟠都是花花公子,但宝玉心地善良纯真。这一点薛蟠是无法和他相比的。 贾宝玉的心地善良纯真,首先表现在他的“爱人”上,即对于有些寒素和微贱人物的爱慕和亲近,尤其是他对于女孩子的特殊的亲爱和尊重。热爱女性、尊重女性、崇拜女性,是贾宝玉这个典型的最突出的特征。《红楼梦》反复写了这个特征,有时还用神话(如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的故事,“太虚幻境”的描写)和夸张的笔墨(如“抓周”试志,对刘姥姥信口开河信以为真)渲染强调这一特征。他还没有出场,作者就借冷子兴和贾雨村的谈话介绍了他七八岁时说的孩子话:“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第二回]后来又写了他这样的想法:“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须眉男子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第二十回]他对许多少女都多情。不但对于活人,连画上的美人也怕她寂寞,特意去“望慰”一番。他既然对许多少女都多情,就不能不发生苦恼。有一次,当林黛玉和史湘云都对他不满的时候,他就不能不“越想越无趣”,“目下不过两个人,尚未应酬妥协,将来又欲何为?”[第二十二回]又一次,当晴雯要和袭人吵闹的时候,他就伤心地说:“叫我怎么样才好呢?把这个心使碎了,也没有人知道。”[第三十一回]虽然通过“龄官画蔷”一事,“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第三十六回],不可能死时得到所有女孩子的眼泪,但他喜欢在女孩子身上用心的痴性并没有改变。如警幻仙子所说的“意淫”。这样概括和形容贾宝玉的性格特性,不单因为贾宝玉生长在少女群中,多所眷爱,而且他的爱并非只是男女之爱,而是更广泛意义上的对周围不幸者的爱。所谓“爱博”或云“博大的爱”似应包含两层意思:其一,这种爱是广义的,包括亲近、爱恋、体贴、尊重、同情等;因此其二:这爱所及的对像也就是比较广泛的。不限于黛、钗、湘,也包括晴、袭、紫鹃、鸳鸯、平儿、香菱和其他一些小丫头等等。惟其“博爱”,所以“心劳”。设想贾宝玉心目中仅有一黛玉,他哪里至于如此劳碌!为人担忧,代人受过,替丫头充役,这类事在贾宝玉的“行状”中简直多不胜举,俯拾即是。即如“平儿理妆”一节,事情原本与宝玉毫不相干,然而他十分同情平儿的不幸,不仅“劳形”、为其理妆,而且“劳心”、叹其身世。他想到“贾琏惟知淫乐悦己,并不知作养脂粉;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淫,凤姐之威,他竞能周全妥帖,今日还遭荼毒,想来此人命薄,比黛玉尤甚。”但因他能为平儿理妆,补偿了他平日不能“尽心”的“恨事”,竟感到是“今生意中不想之乐”。香菱因斗草弄脏了石榴红绫裙之后,他让袭人将同样一条裙子送给她换,也是很高兴得到这样一次“意外之意外”的体贴和尽心的机会。后来他又把香菱斗草时采来的夫妻蕙和并蒂莲用落花铺垫着埋在土里,以至香菱说他“使人肉麻”。可见宝玉并不因为钟情林妹妹而一叶障目,无视其他众多女儿的不幸和痛苦。他的心怀,可算得较为善良的。即以其对林黛玉的爱而言,如果仅属单纯的性爱,也不至于“劳心”到那种地步。他对黛玉的爱,正是以同情、关切、尊重、相知为基础的。同情和爱情自然是两回事,但同情可以是爱情的起点和支柱。这边,一曲《葬花辞》尚未吟罢;那边,早已恸倒在山坡之上了。足见宝玉对黛玉的身世、处境、病体、心性体察最深,感受最切,这些绝不是单纯的性爱所能包容的。贾宝玉的“多所爱”的确包含了对弱者的不幸和痛苦的同情和关切。这些爱,都是他心地善良纯真的具体表现。 还有他和“年近七十”、“宦囊羞涩”的“营缮司郎中”秦邦业的幼子秦钟见面时的谈话[第八回],和“一贫如洗”、“父母早丧”的破落世家子弟柳湘莲缔结浓厚的友谊[第四十七回],对为当时社会所轻贱的“唱小旦的”蒋玉菡的衷心倾慕[第二十八回],也完全是这种对于寒素和微贱人物的爱慕和亲近。当然,秦钟、柳湘莲、蒋玉菡等人的“人品”,是贾宝玉同他们亲厚的主要原因。假如没有具备这种使他引为知己的“人品”,贾宝玉对他们的交情是建立不起来的。 因为善良,纯真,所以贾宝玉非常讲究尊重个性,尊重意志。第二十回他对贾环说:“大正月里,哭什么?这里不好,到别处玩去……譬如这件东西不好,横竖那一件好,就舍了这件取那件……你原是要取乐儿,倒招的自己烦恼。”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写晴雯生气说到怕砸了盘子,宝玉笑道:“你爱砸就砸。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儿也可以使得,只是别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欢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砸了,也是使得的,只别在气头儿上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这番议论,我们今天看来自然觉得太过分,很不妥帖,其中流露了浓厚的贵家公子气味。但主要的意思,却是尊重意志,尊重个性;用当时思想家戴震的话说,就是“使人各得其情,各遂其欲”[转引自吴组缃《论贾宝玉形象的典型性》]。 第三十六回写“情悟梨香院”的一段,贾宝玉兴冲冲去找龄官,因素日和女孩子玩惯了,只当龄官也一样,央她唱一套《牡丹亭》曲子。不想龄官见他坐下,忙起身躲避,正色道:“嗓子哑了。前儿娘娘传进我们去,我还没有唱呢。”宝玉见此景况,从来未经过这样被人弃厌,自己便讪讪的,红了脸,只得出来了。后来看见贾蔷那样体爱龄官,龄官又那样自爱并爱着贾蔷,他就悟出“人生情缘各有分定”的道理。 他是完全尊重龄官的个性、意志和她与贾蔷的关系的。他平日和姊妹、丫环们一处,也总是尊重别人的意见,很少拿自己的主张;更不想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意见。 在日常生活活动中,贾宝玉也一贯流露这一思想。第四十回贾母、王夫人和众姊妹商议给史湘云还席。贾宝玉因说:“我有个主意。既没有外客,吃的东西也别定了样数,谁素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必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儿,各人爱吃的东西一两样,再一个十锦攒心盒子,自斟壶。岂不别致?”这意见立刻为贾母所接受。他做诗也不主张限韵,要求自由发挥个性。 他对弟弟贾环:“宝钗素知他家规矩,凡做兄弟的怕哥哥,却不知那宝玉是不要人怕的”。“并不想自己是男子,须要为子弟之表率。是以贾环等都不甚怕他,只因怕贾母不依,才只得让他三分。”[第二十回] 他对茗烟,也是亲密无间,没有什么主奴的界限。像第十九回写他对茗烟和万儿的喜剧,第二十三回写的茗烟替他买来各种小说,第二十六回写的茗烟受薛蟠之嘱竟诳说老爷叫他,第四十三回写他和茗烟偷偷到水仙庵去祭奠,茗烟祝告的时候说:“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在丫环们跟前,反倒经常服待她们;并且受她们的排揎,不以为忤。正如袭人说的:“你这个人,一天不捱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第六十三回] ”麝月甚至这样“村”他:“你偏要比杨树,你也太下流了!”[第五十一回]傅家婆子议论他:“一点刚性也没有,连那些毛丫头的气都受得了!”[第三十五回]。 在贾宝玉这种思想影响下,怡红院关起门来,除了袭人作些梗,可说是个没多少封建礼法观念的自由的世界。第六十三回描写“寿怡红”,林之孝家的走后,丫头们要为宝玉安席,贾宝玉笑道,“这一安席,就要到五更了。知道我最怕这些熟套,在外人跟前不得已的,这会子还怄我,就不好了。”众人听了,都说:“依你。”于是先不上坐,且忙着卸妆宽衣。出现了“吃酒从未如此者”的场面。尤其姊妹们散后,简直弄得“无法无天”。但他觉得称心如愿,无比的快乐。袭人也说:“昨日夜里热闹非常,连往日老太太,太太带着玩,也不及昨儿这一玩。”这话从袭人这样思想的人说出来,可见她们这些处在被压迫地位的女子们都是喜爱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方式的。所以平儿说:“还说给我听,气我!” 总之,心地善良、纯真又无什么能耐的公子哥——这就是宝玉!一部《红楼梦》绝没有超越什么塑造一个封建社会反叛的典型,《红楼梦》的震撼力量来自她的艺术的真实。 (周道宝,江苏省泗洪中学党委办公室 电话:0527—8161369,电子信箱:zdb6611@sina.com 敬爱的周公 相关链接:教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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