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冤案(教师中心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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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一直在强调:“委曲求全”之“曲”,不可误为“屈”。广大使用汉民族语言的人们,就是不听话,就是不买这个帐,“委屈求全”,依然在使用,其使用频率,又可谓惊人之高 —— 一位深受“委曲求全”之“曲”究竟是“曲”还是“屈”之苦的人,在电脑键盘上一敲,用“‘委屈求全’的7万多条,用‘委曲求全’的12万多条”(见《每日新报》2005.5.19.)。——他,或者与他有过同样遭遇的人,他们内心之感受是什么,姑且不说,这7与12之比,7,还是处于“非法使用”的地位,——难道不令人深思么?我想,辞书注释,我们的汉语言学专家们是否也应该去反思一下:“委曲求全”之注释,是否稳妥?“委屈求全”,又是否应当有它合法地位,让其作为一个规范的语词,步入辞书之殿堂? “委曲求全”,《现代汉语词典》的注释是:“勉强迁就,以求保全;为顾全大局而暂时忍让。”上海教育出版社1978年修订本《汉语成语词典》的注释是:“委曲:使自己受委屈。勉强迁就,求得事情的完成。”——这是颇具代表性和权威性的注释。其注释中的“勉强迁就”﹑“暂时忍让”和“使自己受委屈”,是用来解释“委曲”的,其余,是用来解释“求全”的。这样去理解,大概不会有错。 《史记》中的蔺相如,面对廉颇之宣言“我见相如,必辱之”,“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如出,望见廉颇”,就“引车避匿”,这是蔺相如的“委曲求全”。用《现代汉语词典》和《汉语成语词典》的注释去解释这个“委曲求全”,似乎没有问题:用“为顾全大局而暂时忍让”去解释,或用“宁可委屈自己还是勉力迁就,以保全‘将相和’,以保全赵国之安宁”去解释,咋看上去,都可以说得过去;蔺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如出,望见廉颇”,就“引车避匿”,撇开客观背景和主观之动机目的,单从行为表象看,蔺相如的确是“使自己受委屈”了,作为一国之相的蔺相如,为求辅佐之责任得以完成,他也的确是在勉力地迁就廉颇,咋看上去,也可以说得过去。 然而,用来解释《水浒》中林冲之“委曲求全”,就似乎有点儿麻烦: 两部词典的注释中,用来解释“委曲”的“勉强迁就”,用在林冲身上,就只能解释为:不心甘情愿,自己不愿迁就也不得不迁就,这跟解释蔺相如之“委曲求全”中的“委曲”,是:宁可委屈自己还是勉力迁就,就迥然不同。客观事实,是不容回避,不可不尊的。蔺相如迁就廉颇之“委屈”,与林冲迁就高太尉高衙内之“委屈”,本来就截然不同:蔺相如自己,很可能并不认为是受了委屈,或者他自己还会认为,即使是受了点儿委屈也心甘情愿,委屈得对,委屈得值!而林冲,则的的确确是蒙受了莫大的委屈,尽管他强忍了,其怨愤之火是不会熄灭的。一个是出于自愿,忍而有情,一个是无奈强忍,忍而含愤。依两家词典之注释,林冲之“迁就”,应当是屈服﹑屈从的意思,而蔺相如之“迁就”,则是顺从﹑依从的意思;蔺相如之“勉强迁就”,应当是心甘情愿地勉力迁就,而林冲则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得不迁就。就“勉强迁就”这个固定短语来说,固定短语中的“勉强”和“迁就”之内涵又如此地不固定,——该怎么说呢?——是否反正都能够说得过去,似乎也无防,就罢了不成? 再看“暂时忍让”,“暂时”,是怎样一个概念? 林冲对来自高氏父子的欺凌和迫害,的确是暂时忍让的。林冲不得不暂时忍让,凭他八十万禁军教头和一身武艺,守本分的林冲,或者说是业有所成﹑家有所安的林冲,他无法也不宜与位高权重的高太尉抗衡,即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岂可吃那眼前之亏!林冲对来自高氏父子的欺凌和迫害,诚然是暂时忍让,然而他是忍而不让,屈而不服,屈而不从,最终,杀人上山,就说明了:林冲之暂时忍让,是为了最终的不忍让;或者说,是暂时忍让而不济,才不得不杀人。林冲的暂时忍让,是为保全自己性命,这个保全性命是否是“顾全大局”,我不敢妄语;蔺相如面对廉颇之恶言,取避匿之策,当然地应该是为“顾全大局”,然而,蔺相如对廉颇之恶言,他并不是忍而让之,顺而从之,或依而从之。蔺相如的避匿之策,其实质就是扼制廉颇之恶言的手段,是高招,是绝招;这个避匿之策,从表象看,蔺相如是委屈了自己,其实质,蔺相如自己是处于进攻之态势,对廉颇而言,则有着震慑之威力。说蔺相如是忍让,没有错,但他所忍让的并不是廉颇之恶言,这,切不可疏忽;说蔺相如是“暂时忍让”,这个“暂时”,似乎不好解释。 《汉语成语词典》说:“委曲:使自己受委屈”,倒也罢了,既干脆又利落。依此,林冲和蔺相如就是在委屈地求全,就是在用委屈自己的方法去求全。——这就更有悖于客观事实,恐怕,林冲﹑蔺相如都不会接受。 再看下例: 新华社2002年6月14日以“委曲求全还是无能?交警给违章者下跪引发争议”为题报道(见中国网):“ 2002年5月24日中午1时许,包头东河区巴彦塔拉大街加油站转盘处,两条主干道——西脑包大街、巴彦路发生拥堵,往来车辆和人群排出了五六百米的‘长龙’,道路陷于瘫痪状态。 此时,东河区交警大队交警温永胜中午下班途经此地,职业习惯趋使他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靠近。他一边示意被堵车辆绕行,一边劝阻(劝阻,宜改为‘劝导’或‘劝说’,笔者)群众离开路口,同时紧急联系中队,请求增派警力疏导。温永胜一人周旋在人潮之中,无法疏导拥塞的交通。面对越来越长的被堵车辆和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突然‘扑通’一声,温永胜跪在了人群当中!他说:‘大家不要再堵路了,你们站在这里半小时,这里的交通至少要堵上两个半小时……’人群里不时传来谩骂声、还有人扔进饮料瓶……温永胜没有躲闪,跪在那儿有10分钟。这时一位长者对着人群喊:‘男儿膝下有黄金呐!他是一个警察,我们不要再让这位同志为难了!’随后人群开始骚动,道路渐渐被腾开,拥堵的车辆开始缓缓前行。” 其争议之焦点是“下跪”,议者,对交警给违章者下跪之行为,有褒有贬,众说纷纭,姑且不论,“下跪”是“委曲求全”,似无争议;就题中“委曲求全还是无能?”这个句子看,“委曲求全”与“无能”,二者必取其一,命题者的意思下跪是委曲求全,是十分明显的。——如果,用《现代汉语词典》和《汉语成语词典》之注释去解释,即用“勉强迁就”或“暂时忍让”去解释这个“委曲求全”中的“委曲”,就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交警温永胜向围观群众“下跪”,是“劝导围观群众离开”之劝导的延续和发展,劝导不成便下跪,说明他是抱定了一个宗旨,铁了心地一定要让围观群众离开!他对围观群众之没有离开,是绝对不去“勉强迁就”,也绝对不去“暂时忍让”,他“下跪”之目的,就是要让围观群众一定得离开,而根本就没有一星半点儿地迁就或忍让的意思!尽管,他下跪,的确“使自己受委屈”了,也的确是“为顾全大局”,或的确是为“求得事情的完成”,但是,他对围观群众之没有离开,是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毕竟是不可否认的。诚然,下跪,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求”,难免有点儿乞求﹑哀求的意思(议者之议的焦点就在于此),尽管如此,下跪,绝不是对围观群众之围观行为之屈服或屈从,顺从或依从,而是一种非常规的“进攻”,可谓“不择手段”了,也应当是不可否认的。交警温永胜对围观群众之没有离开,劝导不成就下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求围观群众自己离开,如果围观群众不离开,他很可能一直跪下去,而决不会是十分钟。 其实,蔺相如对廉颇之“恶言”,也是绝对不会迁就,不会忍让的,这跟交警温永胜对围观群众没有离开,绝不迁就,绝不忍让是一样的:因为,围观群众没有离开,已经在直接地影响着交通安全,廉颇之“恶言”,如不加制止,就必将会直接地威慑着赵国之安宁。蔺相如之“称病”和“避匿”,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廉颇自省,自悟,自认其错,他也是坚定不移地一定要扼制廉颇,以避免廉颇之“恶言”将要酿成的恶果。我还敢这样去设想:如果“称病”“避匿”无济于事,如果廉颇竟然骂上门去,蔺相如,还依然会以退为进,以柔克刚,千方百计地去扼制以避免可能产生的恶果,而不至于轻易地放弃赵国之安宁而与廉颇反目;不然,他就不是蔺相如。 还用过多地举例么?辞书的注释回到具体的语言实践中,遇到这样具体的“委曲求全”,能不尴尬么?能自圆其说么?能不有悖于客观的语言实际么? 如果,这样地去理解蔺相如之“委曲求全”,林冲之“委曲求全”,和交警温永胜之“委曲求全”,又是否可以呢? 作为赵国之相的蔺相如,面对这位对赵国存亡安危有着举足轻重之要的廉将军的“必辱之”之“恶言”,他所求之“全”,是“将相和”,是赵国之安宁;“称病”,“避匿”,是他“求全”的具体行为,其行为之特征是“忍让”或“迁就”,表现在具体行为上是曲折委婉,诚心诚意。——正因为蔺相如之“委曲”的行为,是“委婉”的,而不是正面碰撞,是“诚心诚意”的,而不是圈套,才会使廉颇不得不反省自我,终于心悦诚服地负荆请罪,才会令将与相“卒相与欢,为吻颈之交”,才会顺利地实现“求全”之愿望。也正因为此,蔺相如便被千古传颂,说他具有“先国家之急而后私仇”之高风亮节,是具有宰相肚里能撑船之宽阔胸怀的了不起的英雄人物;同时,廉颇也被誉之为知错能改﹑知错敢改的刚直不苟的英雄。——这就是蔺相如的“委曲求全”。 《水浒》中的林冲,面对高太尉﹑高衙内一伙的侮辱﹑欺凌和百般加害,林冲所求之“全”,从发配沧州始,就是在求人之最起码的生存权。——小说从“误入白虎堂”到“风雪山神庙”,故事,就是紧扣林冲之生与死来展开的;被发配沧州,林冲就执意休妻,其理由就是“今小人遭这场横事,配去沧州,生死存亡未保”——在那个时候,林冲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安危——说明林冲是一个十分精明的人;其后,林冲将如何保住自己的生命当着头等大事来思考和抉择应对措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林冲“求全”的行为特征,一是“忍”,逆来顺受,二是“狠”,杀人上山。林冲,一忍再忍,“求全”无望,终于由“忍”而“狠”,弃“逆来顺受”而取“杀人上山”,终于求得了生存,——“逆来顺受”和“杀人上山”,是林冲性格之两面:既能“忍”,又敢“狠”;“忍”和“狠”,又是林冲性格的统一体,都是为了求生存,这是绝对不容否认,也是谁也否定不了的。林冲在山神庙手刃陆谦,雪夜上山,正是林冲为求生存,由“忍”而“狠”,由“逆来顺受”到“杀人上山”整个艰难而曲折的“求全”历程之关键一步,重要一招,不可小视的行为举措:没有“杀人上山”,林冲就是个窝囊废,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了“杀人上山”,他就是个既“忍”得可怕又“狠”得可怕的人物,就是个为求生存而能屈能伸的英雄好汉。——这就是林冲的“委曲求全”。 交警温永胜,面对“道路陷于瘫痪”之状态,他所求之“全”,就是交通安全,就是人民生命财产之安全,这应该是无可置疑的。下班,本当回家休息,交警温永胜能主动留下来,这是他为“求全”所采取的果断举措;接着,一边示意被堵车辆绕行,一边劝导群众离开路口,同时紧急联系中队,请求增派警力疏导,这是他为“求全”所采取的一系列的具体行为举措;后来,“面对越来越长的被堵车辆和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而“下跪”,这又是他在情急的情况下为“求全”所采取的为常人所难以预料的行为举措。他这一系列行为举措,包括人民交警值勤时常规性的措施,也包括“下跪”这个非常规性举措,都是随着客观情况之变而变的“委曲”做法,都是为了“求全”,求交通安全,求人民生命财产之安全,我们总不该去说交警温永胜“下跪”是“求全”,而放弃休息主动留下来,指挥车辆绕行,劝导围观群众离开,和紧急求援,就不是“求全”,就不是为了交通安全吧?——正是这一系列“求全”的行为举措,正是这一系列的为求交通安全的行为举措,才体现了一个普通交警为交通安全勉力而为之的敬业精神;才体现出交警温永胜为了交通安全,为了人民的利益和安危,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这就是交警温永胜的“委曲求全”。 蔺相如﹑林冲﹑温永胜之“委曲求全”,具有如下一些共同点: 他们所求之“全”,都是对的,正确的,为情理和事理所认同的。他们所求之“全”,都是他们委曲求全的唯一宗旨,不可动摇的唯一宗旨,势在必得的唯一宗旨,因此,委曲求全者之“求全”之念,十分强烈。因为有了“委曲”这个修饰语,“求全”之“求”更独具特色: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追求或力求,而是不顾一切地,拼死拼活地在“求”,这样的“求”,有着一股执著劲,有着不求得所求之“全”就决不罢休之韧劲,而且,颇具进攻性:林冲,忍而不济就杀人,交警温永胜,劝导不成就下跪,蔺相如“称病”“避匿”,一举成功,我想,廉颇,若依然故我,执迷不悟,顽固坚持,蔺相如是决不会善罢甘休,听之任之的——因为,蔺相如“求全”之宗旨,即赵之安宁这个宗旨,是决不会轻易放弃的。还有,他们所求之“全”,只要能锲而不舍,坚持不懈,且措施得当,就应该可以如愿以偿,虽然,不一定指日可待,但是,绝对不会是妄想,绝对不会是奢望。 前文,我在理解蔺相如之“委曲求全”时,也用了“迁就”和“忍让”这样的语词,我所说的“迁就”或“忍让”,并不是指蔺相如对廉颇之“恶言”,“迁”而“就”之,“忍”而“让”之;我所说的“迁就”和“忍让”,是对宣言“我见相如,必辱之”的廉颇其人之迁就和忍让,即常言所说的:就这件事,我坚决不让,就这个人来说,我还就必须让他一码的意思。这样的迁就或忍让,是对对方之错误的谅解,是“解”而“谅”之。所迁就或忍让的是其人,而不是他的错误言行,对其人的迁就或忍让,是体现在处理矛盾的方式方法上。就廉颇而言,他是“赵之良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勇气闻于诸侯”, 是不可或缺的“将才”;用蔺相如自己的话说:“强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蔺相如十分地明白,欲求赵之安宁,其关键是“将相和”。从这个大局出发,蔺相如“称病”“避匿”,意在避正面冲突,意在避“两虎共斗”,他“称病”“避匿”之行为举措,是用来扼制廉颇之“恶言”,以求“将相和”及赵国之安宁的。——其“称病”和“避匿”,从表象看是委屈了自己,其实质是具有进攻性的。温永胜是人民交警,他所面对的人民群众,他迁就和忍让的是人民群众而不是围观群众的围观行为。他不顾个人的尊严而下跪,这是温永胜的求全的手段或方式方法,对围观群众的围观行为,也是有进攻性的:那位长者,不能不是因为被温永胜之下跪所震撼,才对着人群呐喊:“男儿膝下有黄金呐!” 随后,人群骚动,又不能不见出温永胜下跪行为之感化效应及其感召力。 如果,一定要说蔺相如和温永胜“使自己受委屈”了,这种委屈,在他们自己,是将其视为“求全”的必要代价,是心甘情愿,诚心诚意的。不信,请看下边的一段文字: “坐在记者面前颇显腼腆的温永胜平静地回忆:‘当时我很着急,因为在东河区的巴彦塔拉大街至西脑包的交叉路处堵上半小时,相连带其它道路就要堵上两个半小时,左劝右说不顶用,焦急万分的我便一下子跪了下去。其实我也没过多想什么,几百人站在我的面前,而且多是一些老者,跪在人民面前,就算是跪给我的父母,不算什么。我是警察,只要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就行了,我这样做无怨无悔!’”(着重号,为笔者所加)。这质朴的言语,这没有小我唯心系人民的情感,不能不让人为之动容,我们为什么还要去说长道短,甚至,还将“使自己受了委屈”强加于他? 然而,林冲之“忍”就有所不同:他是在避对手之锋芒——为求生存,不得不付出“强忍”之代价;他对高氏父子的迫害,并不是心甘情愿地诚心诚意地迁就或忍让,他是在看风使舵,见机行事。从求生存即求全之宗旨出发,精明谨慎的林冲不会不知道,如果卤莽行事去硬碰,就等于自己去送死,这是对手所求之不得的。金圣叹说,林冲“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此说颇有见地。“熬得住”,是为了“把得牢”,“把得牢”,方可“做得彻”,我以为,林冲就是在如此行事的:林冲“买把解腕尖刀,带在身上,前街后巷一地里去寻(陆虞候)”,“寻了三五日,不见消耗,林冲也自心慢了”,这,应当是林冲能“熬得住”的行为表现,是林冲要“把得牢”的心理体现。如果,陆虞候真地被林冲寻着了,“只教他骨肉为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若果真如此,他就不是精明谨慎的林冲而是别的人。在山神庙,他亲自听到了陆虞候等三人的对话,高衙内处心积虑地要霸占己妻,高太尉心狠手辣,“特使”陆谦,前来“火烧草料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曲折原委,摆在面前,林冲在这个时候杀人,他就是“把得牢”,所以,也就能“做得彻”。我们看林冲,千万不可忽略:林冲被发配之后的“忍”与“狠”,都是为了“求全”,“逆来顺受”与“杀人上山”是不可割裂的有机整体;林冲“暂时忍让”,是“忍”而不“让”,“屈”而不“从”;“忍”之背后藏“狠”,“忍”字背后藏“杀机”。他,“花枪”和“刀”,总是带在身边,最终,又用那“花枪”和“刀”杀人上山,这就足以说明一切。 社会实践告诉我们:委曲求全,求全的宗旨不可动摇,求全之锐意不可没有,求全的方略亦不可小视,——没有以“委曲”为特征的具体行为或举措,有时候就往往不可以或很难达到“求全”之目的,故,求全之方法或做法,是不得不讲究的。《辞源》给“迁就”的注释是:“舍此取彼,委曲求合”。我理解,这个“委曲求合”之“委曲”,就是“舍此取彼”;“舍此取彼”,就是指方式方法上的“曲折委婉”。这种“舍此取彼”之抉择,就是“曲折委婉”之抉择:蔺相如之“称病”“避匿”,相对于跟廉颇正面冲突是曲折委婉,温永胜左劝右说不顶用,焦急万分之际而下跪,也不失为曲折委婉,林冲在面对不可抗衡的对手而取“忍”,即逆来顺受的做法,相对于卤莽硬碰,亦不能不是曲折委婉。 社会实践还告诉我们,委曲求全,有时候还就是不得不用迁就或忍让之手段或方法,甚至要付出必要的代价,然而,又绝不可一味地迁就或忍让;当出手时就出手,当迁就﹑忍让时,还就得必须迁就﹑忍让;有时,迁就或忍让是心甘情愿的,是诚心诚意的,如蔺相如和温永顺,有时,迁就或忍让又是被逼无奈,或者是以退为进,伺机而动的策略,如林冲;“出手”和“忍让”,往往是相辅而行的,即所谓“软硬兼施”。林冲之“忍”与他的“狠”,温永胜之“下跪”与他之前的劝导等一系列行为,都是统一体,都是为了“求全”,所以,林冲和交警温永胜的“委曲求全”中的“委曲”,又有曲曲折折的意思,是指求全之历程:曲曲折折,颇费周折。——他们“求全”之“求”的那股执著劲﹑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那个韧劲,和“求”这个动作行为的进攻性,就是在这曲曲折折,颇费周折的求全历程中体现出来的,他们之人格魅力也是在这曲曲折折,颇费周折的求全历程中表现出来的。 归结起来说,“委曲求全”,就是委曲地求全,就是以委曲的做法或手段去求全。“求全”,是“委曲求全”之宗旨,是“委曲求全”之“眼”;“求”,是锐意而求,是眼中之“睛”;“委曲”,是求全的行为特征:或曲折委婉,或曲曲折折,或兼而有之。——这就是蔺相如﹑林冲﹑温永胜之“委曲求全”。 天有阴晴,月有圆缺,人间万般事,谁不求其全?欲“求全”,就得努力,奋斗,拼搏,不怕道路之曲折艰难;有时,又不得不“委曲”自己,调整,取舍自我之决策和方略,变更,选择,采取上乘的行为举措,甚至做出一些必要的让步或牺牲,付出必要的代价。小至家庭﹑邻里的和谐相处,是是非非之安排处理,大至国家的交往和共处,政治﹑经济﹑军事等等之运筹帷幄:是对垒抗衡,还是斡旋谈判,是据理力争,还是妥协让步,是流血牺牲,还是化干戈为玉帛,——无不是为了“求全”,无不是在“委曲求全”!中国处理大使馆被炸还有“撞机”事件,是“委曲求全”,为朝核问题,六方会谈,中国费尽周折从中斡旋,亦是委曲求全,国际贸易磨擦问题,台海问题,等等,也无不是在委曲求全——我想,这大概是一个常识性问题。我们理解和把握“委曲求全”,亦当本于此,对“求全”这个宗旨,绝不可有稍微之疏忽或丝毫之偏离,对求全之手段或措施又不可过于拘执而不知权变,应随客观之变而适时地变。——这样的“委曲求全”,在客观社会现实中是无处不在的,可是,这样的“委曲求全”,在我们的辞书中,你是找不到的,被辞书之相关注释给湮没了。 “委屈求全”, 跟“委曲求全”,全然不同: 1.“张道藩确是真情实意千方百计追求蒋碧薇的,也赢得了蒋对他的相应的爱情。徐蒋离婚后,他们就同居了,可是蒋从不以张太太的名义作任何活动,二人始终没有办结婚手续,原因是张还有个法国妻子在巴黎。蒋碧薇就这样委屈求全地过着,从无半句怨言,一直默默地过了三十来个寒暑,直到张道藩逝去前一年才分开。”(画网•艺海拾贝《蒋碧微与廖静文》)。 2.“台湾当局在涉及对日事务中,都低人一等,委屈求全”(海峡军事网•今日要闻 《“迎原住民祖灵”未果 台湾当局对日本委屈求全》)。 3.“成为美国围堵中国大陆重要一环的台湾,已经为了不开罪华盛顿而常要委屈求全;于此,奉劝亲日诸君千万别再幻想日本会因为对‘正常国家’的渴望,而对台湾‘同病相怜’”(唐人茶馆•唐城网络2005.5.31. 冯瑞杰:《莫成日本抗中马前卒:中日关系低潮中的台湾》)。 例1,蒋碧微,是著名画家徐悲鸿的第二任夫人,张道藩是国民党政府立法院院长。文中“委屈求全”,是委屈地求全,是以委屈自己的方法去求全。蒋碧薇对张道藩不“办结婚手续”,不让她“以张太太的名义”参与社交活动这些具体行为,是“迁”而“就”之,“忍”而“让”之,这与蔺相如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廉颇之“恶言”,与温永胜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围观群众之围观行为,是截然不同的;蒋碧薇对张道藩不“办结婚手续”,不让她“以张太太的名义”参与社交活动这些具体行为,是“屈”而“服”之,“屈”而“从”之,这与林冲对高太尉高衙内的迫害“屈”而不“服”,“屈”而不“从”,最终还“杀人上山”,更是截然不同的。——这是“委曲求全”与“委屈求全”之区别的关键之所在。 委屈求全,经“委屈”修饰之后的“求全”,被淡化了;“求”,也不再有进攻性了;“全”,只局限于保全或成全这个被动境地,甚至,还有“将就”﹑“凑合”的味道,分明仅是“苟全”而已。如果,我们将例1中“求全”舍去,原句说成:“蒋碧薇就这样委屈地过着,从无半句怨言”,无关大碍。蒋碧薇是为了“保全”与张道藩之“同居”关系而心甘情愿地在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委屈,这样的委屈求全,只能让人同情或反感,而并不为情理和事理所认同;这样的“委屈求全”,往往很难求得其全,抑或求得了所谓的全,所负出的代价必然是十分惨重的,就更为情理和事理所不取或不齿。例2,是新闻报道,例3,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的学者冯瑞杰先生撰写的短文。其“委屈求全”,也是委屈地求全,与蒋碧薇之“委屈求全”是一样的,是指台湾当局对日本,对华盛顿都是心甘情愿地承受着本不应该承受的委屈,都是“屈”而“服”之,“屈”而“从”之,是“苟全”而已。他(她)们,都是甘愿承受本不该承受之委屈,甘愿“低人一等”(例2之用语),不愿或不敢跟对方抗争,甚至,连抗争之意识都一丝没有。这些,与蔺相如﹑温永顺和林冲的“委曲求全”截然相反。 如此看来,“委曲求全”和“委屈求全”是全然不同的两个词,是不可混同,更不可相互替代的两个词。我们的辞书却偏偏要将“委曲求全”统统地规范为委屈地求全,——舍弃“委曲求全”原本应该具有的以“求全”为宗旨的内涵,去千方百计,拼死拼活而求的内涵,硬性令其替代“委屈求全”,而又置“委屈求全”于不规范﹑不合法之地位,这不能不是一桩“冤案”。 郭沫若先生写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战声》中的诗句“委曲求全的苟活决不是真正的生”,已被某些词典用来作为“委曲求全”的例句,这就不能不是以错误的例句去佐证错误的释义;或者,是因为大文豪郭老用词之错误,而弄出了错误的释义,将错就错。 何谓苟活?蒋碧薇就是在为求全而“苟活”:她对张道藩不“办结婚手续”,不让她“以张太太的名义”参与社交活动的行为,“从无半句怨言”,默默地忍了三十年,不愿或是不敢抗争。我想,她委屈的泪水在朝肚子里流淌时,其表面,恐怕还不得不装着无所谓,不在乎,因为她要取悦于张道藩!台湾当局对日本,对华盛顿,又岂敢大声地说一个“不”字?只能唯唯诺诺,卑躬屈膝,被打掉的牙,也只好偷偷地朝自己的肚子里咽,既猥琐且窝囊,还要百般苟全取容!郭老所说的“苟活”,是与“真正的生”相对的。“真正的生”,就应该“站起来啊,没再存万分之一的侥幸”(是郭老诗句“委曲求全”句的前一句),投身于抗日救亡之战争,去抗争,去奋斗。这样“真正的生”者,一经投身于抗日救亡的战争,他们所求的就是抗日救亡之全,他们之“求”,就会有蔺相如﹑林冲和温永顺的那股执著劲,就会有不求得所求之全就决不罢休的韧劲,他们的行为就会有进攻性,那怕遭敌人凌辱或杀戮,也会直面以对,不会负屈含冤。“苟活决不是真正的生”之“苟活”,就是“苟全性命于乱世”(诸葛亮《出师表》语),不愿抗争,或不敢抗争。这样的苟活者,所求的就是苟全性命,其全,是苟全,其求,不再具进攻性;在郭老的诗句里,他们的求全,即苟全性命,不能不与国难当头相关联,他们为苟全性命,面对日本强盗必将是胆怯﹑畏惧,乃至于屈从,甚至还会匍匐在日寇之脚下去求全。故此,郭老用来修饰他的那个“苟活”的“委曲求全”,就应该是,也必须是“委屈求全”,是蒋碧薇对张道藩的“委屈求全”,是台湾当局对日本﹑华盛顿的“委屈求全”,而绝对不应该,也不允许是蔺相如﹑林冲和温永顺的“委曲求全”。这就说明,郭老是将“委曲求全”理解为委屈地求全,是将“委曲”,理解为“使自己受委屈”,或义同“委屈”的,或者,是郭老的笔下之误。——用这个被扭曲的“委曲求全”去取代“委屈求全”,又置“委屈求全”于不规范而被禁用,令“委曲求全”和“委屈求全”都负屈含冤,实在是由来已久,根深蒂固,源远而流长,确系不白之沉冤。 我以为,其症结就在于对“委曲求全”之“委曲”的理解上,是在于对客观语言实践中蔺相如之“称病”和“避匿”,交警温永胜之“下跪”,和林冲之“忍”或“逆来顺受”,只是看到行为的表象,而没能吃透其实质,因而,就忽略了“委曲求全”之宗旨是“求全”;或者说,是因为忽略了“求全”是“委曲求全”的唯一宗旨,而专注于行为之表象,看不到行为之实质所致。蔺相如之“称病”和“避匿”,他的门客就曾经这样说:“君畏匿之,恐惧殊甚”。这些目光短浅的门客,看不到蔺相如“称病”和“避匿”之实质,看不到这是对付廉颇之“恶言”所采取的曲折委婉的方略,这是蔺相如高人一筹的理性决策,还犹可一说,两千多年后的今人,还在说蔺相如是委屈地求全,是感情上受了委屈,未免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按照严复“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观,人,无不是在与人的共处和互动中,求生存,谋发展。为自己,为集团,或为国家民族求生存与发展的具体行为,无不具有自己的主观动机和目的,而载有自己主观动机和目的的人之行为,又无不是与客观环境中的人在互动,并受其制约。故此,评说一个人的具体行为,如果离开或看不准其行为之具体客观背景和他自身的动机目的,恐怕,就难免为行为之表象所蒙蔽,而往往要出错。 我们不妨这样去思考: 中国共产党与蒋介石打交道,蒋介石非“剿灭共匪”不可,红军被迫长征,当时,红军的处境和林冲相似。你如果认清当时之历史背景,你如果把握住“求全”之宗旨,就不难理解红军为什么要长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被逼长征北上,求生存,谋发展,当时,有人说是狼狈地逃窜,有人说是委屈地逃跑,中国共产党自己说是战略转移,北上抗日。说红军是狼狈地逃窜者,不是敌人就是不友好者之愚蠢判断或幸灾乐祸,这姑且不论;说红军是委屈地逃跑者,往往是自己队伍中的人,他们声称:宁可战死,杀一个(蒋匪)够本,杀两个赚一,死也无憾。抑或,是同情者。他们就像蔺相如之门客一样,只看表象,没有看到或并不理解长征的伟大意义,即长征之实质,才那么去认为,那么去说的。林冲之“忍”与“狠”,是相互关联的有机整体,林冲杀人并非是一时冲动,是由“忍”而萌发,是在一忍再忍中孕育,发展,是由一忍再忍而不济才痛下决心的;林冲之“忍”,是退中谋进,忍中藏狠,是“忍人之所不能忍”,以便“为人之所不能为”,——没有“忍”,林冲就不会有杀人上山之举。说林冲之“忍”是在“委屈自己”,甚至,有些评论大家,竟然说林冲之“忍”,是“忍辱苟全”或“苟活求全”,将林冲与蒋碧薇之“忍”等同起来,是错误的。 西安事变,中国共产党劝说各界人士力主释放蒋介石,尔后,又将红军改编为八路军隶属于蒋介石为总司令的国民革命军,这似乎又与蔺相如迁就廉颇有相似之处。如果不忘当时的历史背景,又把握住“求全”这个宗旨,你就不会去说中国共产党之对于蒋介石,是在委屈地“求全”,是委屈了自己。在中国共产党的周旋下,不杀蒋介石,稳定了国内局面,形成了一致对外的抗日的统一战线,是委屈了谁?人,最大的敌人莫过于自己,战胜自己最为不易。蔺相如战胜了自我之情感,不仅忍了廉颇之“恶言”,而且宁可“常称病”和“引车避匿”,我想,蔺相如一定会以自己之决策,既得体而有奏效自得自喜,岂会有委屈了自己之念? 最终,中国共产党将蒋家王朝推翻,坚决地不迁就,坚决地不忍让,这与交警温永胜对围观群众之围观行为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与蔺相如对廉颇之“恶言”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与林冲对陆虞候一伙坚决不迁就坚决不忍让,又都相似。你只要把握住当时的历史背景,你只要把握住“求全”这个宗旨,也就不难理解,因为,他们所坚决不迁就不忍让的人或事,都超出了各自的“求全”之地线,已经威胁着或必将威慑着他们各自“求全”之宗旨。 “委曲”的行为是“求全”之手段或方略,一经被行为的表象所蒙蔽,一经牵缠在或局限在感情是否受了委屈上,就难免偏离或忽略“求全”之宗旨,而有悖于客观语言实际!可是,两部词典或更多的辞书都将“委曲求全”之侧重点转移到“委曲”上去,且又将“委曲”定格在感情受了委屈上,甚至,将“委曲”视为“委屈”——淡化或湮没了“求全”之宗旨,这不能不是一个遗憾! 辞书注释,总是把自己的目光锁定在“委曲”上,总是把自己的目光聚焦在“委曲”上,总是将“委曲”与情感的委屈与否纠缠在一起,弄得“委曲”与“委屈”难辩,似乎有了“委曲求全”就不可以再有“委屈求全”,所以,“委屈求全”也就始终没有一个合法的地位! 广大语言使用者,那样地不听话,那样地就是不买你的帐,依然“肆无忌惮”地在使用“委屈求全”,我以为,这就是对辞书注释曲解“委曲求全”之“委曲”之现状的抗议!这就是对不让“委屈求全”有个合法地位之现状的抗议! “委曲求全”中的“委曲”,注释为“勉强迁就”﹑“暂时忍让”﹑“使自己受委屈”或“义同委屈”等等,其依据,大概是《汉书•严彭祖传》中“何可委曲从俗,苛求富贵乎?”中的“委曲从俗”。我们不妨将《汉书•严彭祖传》中相关文字抄录于下: “彭祖为宣帝博士,至河南东郡太守。以高第入为左冯翊,迁太子太傅,廉直不事权贵。或曰:‘天时不胜人事,君以不修小礼曲意,亡贵人左右之助,经谊虽高,不至宰相。愿少自勉强。’彭祖曰:‘凡通经术,固当修行先王之道,何可委曲从俗,苛求富贵乎?’彭祖竟以太傅官终。” 文中“不修小礼曲意”之“曲意” 就是“委曲从俗”之“委曲”的注脚,“曲意”是违背自己之本心的意思。《辞源》给词条“委曲”的注释③是“屈身折节”,所用的书证也是《汉书•严彭祖传》中的“凡通经术,固当修行先王之道,何可委曲从俗,苟求富贵乎”这个句子。如果,将这个“委曲”解释为“委屈”或“使自己受委屈”,都可以说得通,是没错的。然而,请看这样一些注释: 委曲求全,解释:委曲:曲意迁就。勉强迁就,以求保全。也指为了顾全大局而让步。出处:《汉书•严彭祖传》:“何可委曲从俗,苟求富贵乎!” 示例:~的苟活决不是真正的生。(郭沫若《战声》诗)——这是网上《成语宝典》的注释。其中,“勉强迁就”就是“曲意迁就”,就是违背自己之本心的委屈地迁就。他们,是依据《汉书•严彭祖传》中“委曲从俗”之“委曲”来注释的。 委曲求全:委曲:使自己受委屈。勉强迁就,求得事情的完成。《汉书•严彭祖传》:“凡通经术,固当修行先王之道,何可委曲从俗,苟求富贵乎!”——这是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年修订本《汉语成语词典》的注释。其“勉强迁就”,就是使自己受委屈的迁就。他们也是依据《汉书•严彭祖传》中“委曲从俗”之“委曲”来注释的。 委曲:义同委屈。曲意求全。《汉书•严彭祖传》:“何可委曲从俗,苟求富贵乎!”——这是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年版《辞海》给词条“委曲”的注释。此注,特有意思:委曲,义同委屈。当是从书证中“委曲从俗”之“委曲”而来;给“委曲”注释,怎么冒出一个“曲意求全”来?这个“求全”是从何而来的?——稍稍留意便知:这又是在为用来做书证的句子作注,是说严彭祖不愿委曲从俗是为保全自身名节,不愿委曲从俗,就是不愿曲意求全。——终于,与“委曲求全”之“求全”挂上了钩,也就将“委曲求全”之“委曲”与“曲意求全”之“曲意”挂上了钩,于是,“委曲求全”就是“曲意求全”,——如此之注释方式,倒十分别致,也十分新颖,还颇具创造性! 《汉书•严彭祖传》中,仅有“委曲从俗”,“委曲从俗”与“委曲求全”不可等同。尽管严彭祖绝不委曲从俗是为了保全自身之名节,这,已经绕了一个弯,总不该去生拉硬扯,牵强附会才是。《成语宝典》说“委曲求全”语出《汉书•严彭祖传》,是否有点儿荒唐! 《辞源》给“曲全”的注释是“委曲求全”,且援引“《老子》上:‘曲则全,枉则直。’《庄子•天下》:‘人皆求福,己独曲全。’疏:‘委曲随物,保全生道。’”为左证。邱继宗先生2001年9月5日撰文《“曲全”不是“委曲求全”》,认为“曲”是“缺”之误,“‘委曲求全’只是在前人错误理解‘曲则全’下所创造的一句成语”,所见不无道理。然而,邱继宗先生也承认“委曲求全”是语出于此,既已约定俗成,仍按“曲则全”去解释恐怕也无妨。老子所说的“曲则全”,其“曲”与“全”,是对立并存的两个概念,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两个概念,它,并不去牵扯感情之委屈与否。依此,是蔺相如之“常称病”﹑“引车避匿”之行为,令将和相“卒相与欢,为吻颈之交”,达到“求全”的目的;是林冲之“忍”和“狠”,“逆来顺受”和“杀人上山”之行为,终于求得了生存权,实现了“求全”的目的;是交警温永胜之劝导﹑下跪之行为,终于让围观群众开始骚动,腾开了道路,达到了“求全”的目的,还是可以说得通的。看来,感情之委屈与否,是不可牵缠的,如果摆脱不掉蔺相如的门客之只看行为表象的毛病,恐怕,是难免要出错的。 是否还有别的“探源”之说?不才孤陋而寡闻,尚未有所见,只能待大家们指点。 2005年5月10日 附郭老《战声》诗: 战声紧张时大家都觉得快心, 战声弛缓时大家都觉得消沉。 战声的一弛一张关系民族的命运, 我们到底是要作奴隶,还是依然主人? 站起来啊,没再存万分之一的侥幸, 委曲求全的苟活快不是真正的生。 追求和平,本来是我们民族的天性, 然而和平的母体呢,朋友,却是战声。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日晨 相关链接:教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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