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 ————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赏析 广东省深圳清华实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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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文化史上,苏轼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他诗、文、词、赋俱佳。同时,他又是经历磨难最多、生活起伏最大的作家之一,他终身从政,却仕途坎坷。据任朝第先生《三苏年谱简编》统计:苏轼自嘉祜初26岁入仕到65岁终老,凡40年,官职变动达20余次,其中任京官时间加起来不足7年,实任地方官22年,尤其是自59岁始谪居岭南惠州以至海南儋州7年,其晚景之萧瑟,人莫能堪。但就是在一生数起数落、坎坷异常的境遇之下,他却能在现实悲剧状态中始终拥有一种精神的自慰和超越,正是因为历经宦海风波和人生挫折的苏轼看穿了社会、人生的一切,才本质地把握了现实生命。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睛。”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一词写于宋神宗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苏轼时年45岁,已在官场为宦多年,时被贬黄州已经两年多了。作为北宋时期成就最高的首席文学家,黄州时期是苏轼文学创作的重要时期和高潮时期,也是苏轼在词创作上数量最多的时期,这一时期苏词五彩纷呈,风格独特多变。

  这首词看似写的是一件生活中的平常小事,但却表明了苏轼对生活的态度和旷达豪放的胸怀,以及对人生的诸多感悟。 

从词前的小引中不难看出,苏轼这次遇到的是一场来势凶猛的阵雨,而雨具却已被拿走了,同行的人在雨中举步维艰,想躲雨而又无处躲,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而苏轼却表现的不同常人,一副坦然和神定气闲。

上阕写雨中的情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穿林打叶”四字颇具听觉和视觉效果,非常形象的描画出了这场雨的来势凶猛,风急雨骤,而雨中的诗人,却并不慌乱,而且还说不妨在这雨中一边高声吟咏一边慢慢行走。“莫听、何妨”两词引领这两句,充分表达了诗人对突然来临的这场雨的坦然以待和悠然神态。“竹杖芒鞋轻胜马”,诗人觉得,拄着竹杖穿着草鞋行走在雨中,竟然轻松胜过骑着骏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此句非常精彩,它不但写出了面前的风雨,而且表达出了人生的况味和诗人对生活的态度。

下阕写雨后的情景及感悟。“料峭春风”三句,由心中事折回到眼前景。刚才是带酒冒雨而行,虽衣裳尽湿而并不觉冷。现在雨停风起,始感微凉,而山头夕阳又给词人送来些许暖意,好象特意迎接他似的。“相迎”二字见性情。作者常常能在逆境中看到曙光,不让这暂时的逆境左右自己的心情,这也就是他的旷达之处了。“回首”三句复道心中事,含蕴深邃。“向来”即方才的意思。“回首向来萧瑟处”,即是指回望方才的遇雨之处,也是对自己平生经历过的宦海风波的感悟和反思。词人反思的结果是:“归去”。陶渊明的退隐躬耕,是词人所仰慕的,但终其一生,词人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退隐。“未成小隐聊中隐”(《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其五)。直言之,他所追求的并非外在的“身”的退隐,而是内在的“心”的退隐;所欲归之处,也并非家乡眉州,而是一个能使他敏感复杂的灵魂得以安放的精神家园。“此心安处,即是吾乡”。也正因如此,词人以“也无风雨也无晴”收束全篇,精警深刻,耐人寻味。方才遇雨时,词人没有盼晴,也不认为风雨有什么不好;现在天虽晴了,喜悦之情也淡得近乎没有。因为自然界和仕途上有晴有雨,有顺境有逆境,但在词人心中却无晴雨,因为“凡所有象,皆是虚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金刚经》)。词人始终是泰然自若的。结句是全词的主旨,也是苏轼诗歌的典型风格——“坡仙化境”的很好体现。所谓 “坡仙化境”,就是在深挚、迫切、执著之后,忽然能够回转、放开。在此词中,“一蓑烟雨任平生”,潇洒镇静中不免带些抗争之心;“也无风雨也无晴”,则是对之的升华。似乎顿悟到了方才的冒雨徐行也多少有些作态。现在雨过天晴,一切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词人这才回到真我,体悟到生命的真谛。

词人表面上写的是日常生活中的风雨阴晴,但实际上却在写他所遭遇到的政治上的磨难,并从中寄寓着深刻的人生哲理:人生历程中总会遇上坎坎坷坷,遭遇些挫折与磨难,但只要能够坦然面对,保持乐观的情绪,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人生必须有坚定的信念与坚韧的意志,要相信骤雨急风后定会有山头斜照相迎。尤其在处于人生逆境之中时,更要有坦然、超然、安然的态度。当然,“也无风雨也无晴”之中也透露出佛教泯灭有无、超然得失、不系忧乐,不著于怀的处世思想,但正是在这种思想和随意自在的人生态度的支撑下,苏轼才安然地度过黄州时期乃至惠州和最困难的儋州时期。他虽然每每都会有“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念头,但由于有豁然旷达的性格和超脱对待荣辱得失的态度,所以他也并未消沉下去。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浣溪沙》)正是由于达观、豪放与超然的人生态度,使得他的词能经常超越一己之得失和现实之困境,从更高更远以及更主动的层次上提升了人生的意义。

苏轼在另一首词中说到“长恨此生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彀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临江仙》)。词中透露了作者欲归隐山林的愿望,这也是《定风波》最好的注解。此词写于宴会上,写毕苏公挂冠乘舟而去。当地县令以为苏公真要“江海寄余生”,急忙驾船追去,待到追上,发现苏公已是鼾声大作,哪里有一点要隐逸山林的样子。苏公是真正的智者,他深知这“世事”是如何无论也逃不出去的。即便做了和尚还是要穿衣吃饭,还是要为世所累,所以,他不象陶渊明那样躲起来,他以俗世为山林,故而,苏公才是真正的隐者。 想苏轼也有“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的绮靡浓艳,有“小轩窗,正梳妆”的缱绻缠绵,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美好情愿,最终却以“也无风雨也无晴”为终了。“不独笑书生争底事,曹公黄祖俱飘忽”(《 满江红•寄鄂州朱使君寿昌》),也正如林清玄说的,在烟中腾云过了,在雨中行走过了,生命的事情一一经过了,却是枉然。然而苏轼的一生并不“枉然”,千百年来,苏轼的诗词文章乃至他笑对苍茫的人生态度,对后世文人有着莫大的影响,而苏轼更以其多姿的艺术形象和深刻的人文精神永远占据着中国文学史辉煌的一页。〔该文发表在2009年7月21日出版的《新课程报•语文导刊》第29期(教学园地•教学)上〕

 

 

孙怀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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