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西吹雪(力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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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卓少

(一)怀念 

初春的清晨还很冷,我敞开着胸前的衣襟,迎着冰冷的风,踏着露水大步的向前走去。 

母亲和菊花想必还站在那里张望。 

我没有回头! 

虽然我的泪水已流了出来,滑过眼角,滑过蒙蒙的雾中, 

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一定要让母亲和菊花过上最好的生活。 

菊花是我的妻子,是我十六岁时迎过门的妻子。可就在那一年我的父亲就死了。村里人都说菊花是个灾星,她不但克死了自己的父母,还克死了我的父亲。 

我知道菊花不是。 

父亲是咳死的。在我生下来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咳了,不停地咳。可他偏偏还要喝酒,喝得越多就越咳得厉害.有时他甚至会咳出一脸盆的血,可他还是要喝,不停地喝,又接着不停地咳。母亲从来就没有阻止过他,只是在每当父亲咳得受不了时,一遍又一遍轻轻地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而那时,那时我就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 

因为我怕。 

我怕见到血,我怕我的父亲。 

父亲从来没有抱过我,也没对我笑过。他一天有时可以不说上一句话,只是抱着个酒壶,一个银制的酒壶————那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在我们家最穷的一段时间,穷得每天只能喝一碗稀粥的时候,那个酒壶里的酒却永远是满的。 

我也永远都想不通在我们都饿得两眼昏花时,母亲为何还要去替父亲打酒?我们为何不去将那个酒壶卖了?这个问题我只问过一次,母亲却给了我一巴掌作为回答。我哭着跑出门外,我似乎也看到了母亲的眼泪。而我的父亲却只是坐在那里,两眼看着门外,大口的喝着他的酒,根本就未曾看过我和母亲一眼,他似乎从头到尾就是个陌生的人。 

我恨我的父亲。 

若不是因为他喜欢喝酒,老黄就不会离开我。 

老黄是一头牛,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每当我受了委屈就会说老黄听,老黄就会用它的舌头舔去我的泪水,还会用它的头顶顶我的腰,直到把我弄笑为止。 

可是。。。可是因为父亲没有了酒,母亲就把老黄给卖了。我嚎啕大哭,母亲却死死拽着绳子。我看见老黄仍努力的扭过头来,似乎还想再帮我舔去泪水。 

父亲从来就不干活,他却起得很早。每当我和母亲起床时,他就已经一身酒气的回来了。我知道他去了山上,父亲喜欢一个人坐在山上喝酒,发呆。。。。 

母亲便开始烧火做饭,父亲吃得很少,他似乎根本就不吃菜,永远就是一碗饭,每餐都是。他似乎除了酒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包括我和我的母亲。 

父亲虽然喜欢喝酒,但我从来就没见他醉过。他的脸越喝越白,接着又开始咳,一张脸便白得就像他身上的衣服。 

父亲喜欢穿白色的衣,从我记事起就好像没见过他穿过别的颜色的衣裳。他的衣服母亲总是洗得很干净,很白,你很难从他身上找得出一个污渍。他的衣服母亲从来就不让我洗,她怕我洗不干净,而母亲在洗着父亲的衣服时是那样的认真和虔诚。 

除了洗父亲的衣服,还有一件事也是她一定要亲自做的。就是替父亲打酒。只有这两件事母亲都绝不会让我去做。 

我甚至怀疑母亲倒底爱不爱父亲,父亲咳得如此幸苦,母亲非但不劝阻,反而天天如一日的替他打酒。 

父亲也很少和母亲说话,他只是喜欢每天一个人坐在门前那座光秃秃的山上,看着远处,看着白云。 

我和母亲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便会远远的看到父亲。而父亲孤独的坐在那里,看来是那样的寂寞。山风一阵阵捲起他的衣角,白云一片片似乎从他的眼前飘过——那时的父亲竟也成了一片白云似的遥不可及。而此时的母亲就会痴痴的看着远处的父亲是那样的出神,似乎什么都已忘了。 

父亲唯一为家里做过的事就是他吓跑了村里的胡家。 

那时老黄还没有被母亲卖掉,胡家的人硬说老黄踩坏了他们家里的田,一定要母亲赔钱才肯罢休。母亲打了我。叫我认错,我自然不肯。而父亲刚好回来了,他淡淡的说了句不关小孩的事。胡家的人大怒,伸出了拳头就要教训一下父亲。 

胡家的人本就是村里的土霸王,平常村里的人若是见了他们都要赶紧关上门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 

那两个人的胳膊比我父亲的脖子都要粗,他们的拳头比我的脑袋还要大。 

可是父亲却好像都没有看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头。 

可是他们的拳头好像还没沾上父亲的衣襟,他们的人就都已飞了出去,飞出去老远,趴在地上杀猪般的痛嚎,半晌才飞快地跑了。 

父亲告诉我他们的手都已经断了,然后就蹲下去咳,使劲地咳,鲜艳的血让我哭了——那是我第一次为了父亲感到难过。 

以后的每天晚上我就缠着父亲教我打架的本事。 

父亲也不推辞,他就坐在门槛上,喝着酒,让我拿根树枝不停地对着空气刺,上下刺,左右刺,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刺着。 

在春的芬芳中刺, 

在夏的暴雨中刺, 

对着秋的落叶刺, 

迎着冬的雪花刺。 

其实我很想问问父亲就这样能打得赢胡家的人么? 

但是我没有。我只看见在我每次努力的时候,父亲的眼都是亮的。 

我喜欢干活,喜欢赤着脚踩在软软的泥中,喜欢和母亲劳累的时候闻着那青香的草儿。 

但是我更喜欢看着见父亲眼亮的时候,那时他的眼里已没有了忧郁。父亲的眼睛原来是那么的迷人。。 

其实父亲从来也没有强迫过我,他只是偶尔会教一下我如何更快,更准?他从来没有骂过我,我知道,我知道自己练得很好,虽然他也从来没夸过我。 

直到有一天,我反着手便能将背对着飘落的树叶飞快地洞穿时,我见到了父亲的笑,尽管他笑得是那样的忧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的笑,也是最后一次。 

在我十六岁时菊花就嫁了过来,菊花长得很好看,我喜欢看她笑,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秋天里那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虽然菊花不能说话。 

在她父母亲死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话,十几年来一个人自己养活着自己,这样的生活让她慢慢变得也就不会说话了。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她,但是我只知道她对我好,对我家里好,这就够了————我们穷人家的孩子要求本就不够的! 

菊花嫁过来的那天晚上,父亲就去世了。 

父亲那天喝了很多的酒,那样的忧郁,他似乎很早就看到了些什么?可是他委实咳得太厉害了,躺在床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深深的看着我,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母亲,目光就看向了他经常眺望的远处,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孤寂。。。。。 

第二天,父亲就再也没有醒来。 

母亲没有哭,她是那样的平静,可是我却看见她的头发好像一下子白了很多,很多。 

我也没有哭,虽然我觉得痛苦。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我却突然想起了老黄,老黄离开我的那一刻。毕竟我还太年轻,年轻得不足以感受到失去亲人的悲哀。 

可是菊花却哭得非常的伤心————这可怜的孩子呵!总以为是自己害死了我的父亲。 

我们将父亲埋在了他最喜欢去的那座山上,那里有他喜爱的白云和远方。。。。 

墓碑上的字是我刻的“西门。。。。”西门就是我的姓,我只认得这俩个字。而父亲的名字原来竟然是四个字的,我是第一次才知道。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们过得是那样的平静和幸福。母亲的身体虽然差了许多,但是她还是喜欢和我们一起去地里。有时我便发现母亲有时总会痴痴的望着父亲最爱去的那座山上,那样的出神,似乎父亲永远都还坐在那里。 

这一天终于来了,母亲给了我一个酒壶,父亲生前最爱拿在手里的那个银酒壶。 

父亲临终前告诉母亲,我不能留在这里,我不应该属于这座山,我应该去山的那边,去外面的世界。。。。 

父亲教给我的是一种剑术,既不是剑法,也不是剑道。剑术远比剑法和剑道都要简单,更要来得实用。 

(二)成名 

剑此刻就抗在我的肩上。 

剑是东村的老刘头打的,老刘头平日里只不过修补些锄刀,犁头之类的器具,这是他这一生打的第一把剑,只怕也是最后一把。他却收了我母亲四两银子。 

说实话我一点不喜欢这把剑。剑身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一点都不好看,可是它够尖,这也就够了。 

我怀里还揣着菊花刚烙好的大饼,我只要再翻过俩座山,再过一条河。。。。。。。 

“一棍扫乾坤”胡奔。 

好重的一条棒子,好魁梧的一条汉子。 

我被他砸了十一下,我全身的骨头都被他敲松了。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再也爬不起来了,每一次我都想就这样躺在地上就这样算了,但是我还是站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母亲,想到了菊花。 

他敲了我十一下,我只还了一剑,轻轻地一剑,胡奔就倒了下去。那么魁梧的身子躺下去的时侯却也如同一片秋天的落叶。 

他奇怪的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你既然一剑就可以杀了我,为何还要挨我的棒子? 

我苦笑。 

我总不能告诉他,在杀他之前我最拿手的本事就是种地。 

这次的决斗让我躺了一个月。整整的一个月。 

这一个月我不知道是在养伤还是在逃避,我整日躲在房间里,在那间黑漆漆的房间里,除了那张轻轻动一下就咯吱咯吱作响的床,就只有父亲留给我的酒壶陪着我。 

我哭了,我很想念母亲和菊花。 

我学会了喝酒,只有酒能让我忘记身上的疼痛和杀人后的恐惧。我开始想起了父亲,父亲喝酒也是为了逃避么? 

直到我被店小二从房间里赶出来,我是那样的狼狈。 

我想通了,胡奔只是一个镖局的镖手,这样的人我便是杀一千个也不会出名的。 

我交到了我这一生的第一个朋友。 

他叫任一遥,武当的叛徒。我不知道叛徒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请我吃饭,请我喝酒,有时还会带来几个漂亮的女人。只有这个我拒绝了他,我不能对不起菊花。 

他让我去杀个人,一个名人。 

“繁星剑,剑神仙”王如凤。 

好亮的一把剑,好潇洒的人。 

我紧紧握着我的剑,却不好意思拔出来。他对我笑,无比的亲切。我也对他笑。这样的一个人对我笑的时候,我自然也要对他笑的。 

他却突然出剑。 

我挨了他四剑,俩剑在我肋处,俩剑在我腿上。 

不是!应该是五剑! 

第五剑插在了我的心上。 

任一遥给我的第五剑。 

我想不到王如凤这样的人竟也会偷袭,我还是刺出了我的剑,我又听到了秋叶落地的声音, 

任一遥背起了我,我又接着开始养伤。 

第二天任一遥便来看我,这次他带来的不再是酒,也不是伤药,而是十七个人,十七把剑。 

任一遥又重入了师门,因为他发现了杀害武当未来掌门的凶手。 

那个凶手自然就是我。 

我想不到王如凤的竟然就是下一任武当的掌门。 

我用了十七剑杀了这十七个人,我没有再受伤,我的剑术已经非常熟练了。 

和王如凤那一战后我就再没受过伤。 

我没有杀任一遥,他看着他的十七个师兄弟倒下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瘫在地上连裤子都已湿了,不停的吐,他想不到他带来的这十七个人这么快就倒下了,每个人的咽喉上都多了个洞。 

从这以后我就没有再交过第二个朋友。 

我杀的那十七个人就是江湖鼎鼎有名的武当清风十七剑。武当开始报仇,不停的追杀我。我不断地逃,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想再错。 

我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我知道没有人会相信我,我已懂得了沉默。 

这一年我总共杀了十九个人,却也逃了整整一年。 

我不后悔,因为在这一年我认识了苏苏。 

那是个多么美丽的黄昏呵! 

她就坐在那间阁楼上,晚霞淡淡印在她的脸上,斜风轻轻掠起她额前的头发,她呆呆看着远方,眼神却是那么的忧郁!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已经醉了。我似乎已忘记了一切,忘记了逃避,忘记了我对母亲和菊花的承诺。。。。。 

每天的黄昏我都站在墙角,看着那个窗口,只是看着。她的窗口在那个时候必定也是敞开的。她从来就没看过我一眼。但是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我。 

在她的窗下我渡过了整个半年的黄昏。 

终于在一天的晚上,我实在忍不住翻上了墙头,敲开了她的窗。 

我低着头,在苏苏面前我就像个听话的孩子,她叫我喝茶。那是我第一次学着喝茶,碧绿芬香的味道,我足足喝完三壶后,苏苏就笑了。 

她问我是不是属驴子的,我也笑了。 

我问她,你呢? 

她说她是属鹦鹉的,关在笼子里的鹦鹉。 

苏苏笑起来很好看,先是鼻子微微皱起,然后就是眼睛再慢慢扩散到脸上。。。。。 

接下来的半年,每个晚上我都会坐在那里听她弹琴,喝着她亲手煮的茶,陪着她看每一天的日出。。。。 

可我终于还是走了,就在那一天的日出。 

我没有向她道别,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又怎么能给她未来? 

“成名五载,折剑一千”无情。 

我听任一遥说过这个人很多的故事,他出剑之快据说只怕已不在昔日那号称剑神的西门吹雪之下,而西门吹雪只怕也是因为无情才退隐江湖的。 

我终于找到了他,我知道我只要赢了他,我就会得到我所要的一切。 

直到我向无情刺出那一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王如凤和那武当十七子的剑法在无情面前就像一个拿着绣花针的老太婆。 

我的剑才拔出来,无情的剑就指向了我的喉头,我已闭上了眼睛,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很多,我似乎看到了母亲和菊花还站在那里对我招手,还有那一直坐在黄昏里的苏苏。。 

我似乎又听到了秋叶落地的声音,倒下的竟然是无情。 

就在他刺向我的喉头时,他的剑却突然停了,只是停了一下,我的剑就已刺入了他的喉头。他缓缓地倒了下去,鲜血自他喉间飞溅了出来,溅在我的身上。。脸上。。迷蒙了我的视线,我好像听到他说了俩个字“西门”,然后他就笑了,一种忧郁的笑,他的眼光慢慢的似乎看向了远处,在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他好像我那坐在山顶的父亲,慢慢地他们似乎成了一个人,变成了一朵白云,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永远想不通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也永远都忘不了无情对我的那一笑! 

这一年我只杀了一个人,却是那样的不快乐。 

武当也没有再追杀我,因为他们不敢。 

现在江湖上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我,只要我一开口,不管要求什么?每个人都会答应,甚至比我自己做得还要好。 

因为我已成了神。 

“剑神”西门飞星。 

——这就是现在江湖上对我的称呼。 

(三)还是怀念 

残墟 

断瓦 

焦土 

这就是我的家。 

我已找不到我的母亲,还有我的菊花。 

我也找不到凶手。 

我还去找过苏苏,却没有人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我坐在了父亲的坟前,喝着酒,看着父亲经常眺望的远方,看着白云,山风一阵阵捲起我的衣角,白云一片片从我的眼前飘过——那时的父亲多么的寂寞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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