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日记——真正的旅游,是深山里的徒步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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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95年8月3日

早晨五点多钟起床。在有空调的房间里睡了一夜,有点感冒的感觉。六点多钟和许扬从清江电站的宾馆里出来,到三岔口那里等车,直等到七点多钟不见车来。到前面去找,才发觉长阳至渔关的车坏在隔河岩修车库前。车修好,换了轮胎,方才起动。车上的人很多,但比较友好。这辆嘎嘎作响的长途汽车沿着清江边上的公路往西南方向驶去。清江如碧玉,迤逦在群山脚下。拦河大坝建起来以后,清江的水涨起来不少,河水的颜色呈现着健康诱人的绿色。昨天许扬和我,还有清江文艺的郭寒和张桃洲四人吃了清江鲫鱼火锅之后,坐着平底船在清江上游览了一段,没来得及去武落钟离山。青山绿水,蓝天如洗,河面上凉风阵阵,深不可测的清江江面涟漪微微,江边的黄土新鲜而松软。我来到清江就爱上了这条江,爱她的贞洁,爱它的文静,它就象杜甫诗中幽居空谷的女子,少有尘世的烟火气。我记得在船上的时候,船老大讲,清江里的甲鱼很大,以前是站在山顶上用步枪猎杀的。八月里,在清江里泛舟,惬意得很,可惜我们没有带酒到船上去。现在站在车上,看着脚下的清江,早晨清凉的空气带着清江的气息扑面而来,在清江边上,还可以看到一些房屋拆迁以后的痕迹,在清澈的江水中显出白色的四边形。

长途汽车司机是个嗓门很大的而且敦实中年汉子,车开得很好,但是运气不佳,快到十八拐的时候车子轧着了一条横过公路的狼狗。车还没停稳,车前便出现一对男女,拉着司机要二百元钱,否则不让走路。司机无奈只好赔了一百五十元钱。听车上的一位农家少妇说,那一方的人家常常用类似的手法敲诈司机。昨天我看长阳县志,说这里民风淳朴,看来这种说法现在正在成为历史。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到了大堰乡的马家坪。在公路的两边有一些陈旧的门面,还看得到人民公社时候的标语。我们找到一家饭馆吃面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叫石滚冲。在坐的一个面孔黝黑的小伙子自荐给我们当向导。我们在小店里面一人吃了一碗熏肉面。同行的几个朋友都觉得熏肉面好吃,不知怎么的,我倒觉得有些腻人。

没有地方休息,我们把水壶灌满了水,在正午的时候出发。太阳火辣辣地在头顶上闪烁,我们有时`走在郁热的山谷里,时而又翻过山峦。山里的泉水大部分都干枯了,但是站在高处的时候,山风迎面吹来,还是挺凉爽的。这边散居的山里的人家,多居住着宽大的土房。他们门前都有宽大平整的道场,用簸箕晾晒着土豆块和土豆片。那些土豆片切的薄如纸,晒干得几乎透明。昨天在船上老乡背了一大塑料袋,我还以为是虾片呢。听说它炸了可以下酒,冬天里下火锅也是一样好东西呢。同行的向导一面行路一面给我们讲解山里的植物,这是油桐树,那是板栗树,那是金银花……这里的山里人都以玉米为主食,大米都是用土豆和玉米从山外换来的劣等米。

过了清水堰以后,我们又爬了一段山路,远远路过一个天坑。这种由自然沉降而成的天坑,不知有多深。据说我们来的前些日子,当地的一个上门女婿就跳了天坑。导游说,那个天坑有四十七丈多深才到达天坑里面的水面,水底还不知道有多深呢。我们只是在远处畏惧地看看,一些树枝的尖梢从那里冒出来。那里面一定是雾气腾腾,毒虫遍地吧,是什么样的事情逼得那个可怜的女婿要跳天坑的呢?

这里的农家房屋多用黄泥夯筑而成,一百多个平方,将近六米多高,成本约六千多元。有些人家用木板做个阁楼,把上面当作卧室。

过了清水堰后,那里的一段路最难走,上坡下坡,一面喝着从山里人家讨来的土腥味很重的热水一面从包谷地之间的小路上穿过,再爬上热气熏人的山梁,只觉得浑身汗水淋漓,胸膛好像要炸裂似的。有时在路边碰到一户人家,我们就进去作短暂的休息。山里的主人们很恬静地笑着,给我们端来粗茶,问我们来自何方,给我们讲他们的生活,讲山里的香菇、茯苓、天麻。

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石磙冲。石磙冲坐落在一个山谷中,一条碎石铺成的两米来宽的路一直通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夕阳在我们的身后冉冉下落,东面山上长条状的青色岩石群落肃穆地聚集在那里,好像林立的墓碑。我们五个人走在干燥坚硬的石子路上,通往一个百年的贫穷的圣地。

石磙冲原是宜昌的天主教中心。四面环山,低谷地带状如石磙,故而得名。天主教堂是个小四合院,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大。靠路边的那排房子的西面是高高的铁栅栏,从栅栏里可以见到瓦顶的礼拜堂,看到前面白色墙壁上面容和蔼的圣母和聪慧的圣子。南面靠路的两层长条状的东西走向的楼房,文革的时候,教会的活动停止,当地人把南面的一排房子推到,在废墟上建起两层楼的教师学校,又把东半截的两层楼作为小卖部,现在教堂才将这些房产的产权收回。所以现在南面的那排房子完全呈现出两种不同的风格。北面的那排两层楼的房子保留了一百多年前意大利人在这里设计修建的样子,高大,瓦顶,门窗保留着哥特式的风格,里面的一楼都是长条青石铺地。二楼多半是教士们的卧室。北边的这排房子的东头有个小小的钟楼,在钟楼的凌乱的楼顶有口青铜小钟,上面镌刻有拉丁文,是当年意大利人修教堂时所铸。外国的传教士们把基督教、天主教带到宜昌,可当初他们并不是真正想给我们贫苦的老百姓带来福音,而是把这种纯洁的东西作为一种侵略的武器,在当地勾结恶霸地痞,鱼肉百姓,老百姓不堪凌辱,不断有人起来杀掉外国传教士,甚至酝踉成大规模的武装起义。《土家族简史》记载,光绪二十四年,宜昌府长乐县会党首领土家族人向熙廷聚集数千人起义殴毙比利时教士董若望,长阳资丘(应为土旁之丘)的吕守蛟、石磙冲(应为土旁之尚)的颜敦五、秦培章,各率数百人起义,与向熙廷部彼此声援,形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教会斗争,后被张之洞镇压。经历了百年沧桑,现在这座教堂依然坐落在这个小小的山坳里,它经历了多少动人的场面呢?历史又赋予了它什么样的内涵呢?在红日西坠的时候,我徘徊在礼拜堂前水泥铺就的干干净净的小方场上,看着西边的圣母亭。那是个尖顶的带着十字架的小亭子。亭中的圣母表情慈祥,双手合十,眼睑下垂,左胳膊上挂一串木珠,连个小十字架。周围鲜花环绕,隐隐有香气。这是山谷中最美的地方,但是它是新修的,未免让人遗憾。

站在这个庭院里,这些建筑让人觉得有些零乱,冲淡了那种干净圣洁的味道。院子里不平整的泥地上还遗留有从前办学时候的两个篮球架,两幢楼房的墙壁上“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依稀可见。东南边的小卖部的山墙上面还有一颗五角星,外面的院墙上的“百年大计,教育为本”的标语在这里也有些不相称的感觉。

接见我们的是龚贤卿神甫。这个二十八岁的年轻人,面容清癯,带着板材的宽边眼镜,语调柔和。他告诉我们,这个教区的司铎也姓龚,因为到野山关去修教堂了,所以他暂时来接替龚司铎的教区工作。龚神甫告诉我们,63年梵蒂冈宗教会议之后,教区的负责人都叫司铎或教区主任,弥撒一律沿用原来的办法,即不用拉丁文而用自己的语言作弥撒,强调民族对天主教的参与意识。龚神甫很善言谈,声音也很有磁性。他谈到康熙年间的宗教迫害引起的教民大迁移,主要是因为天主教比较顽固,反对中国的教友不遵守教规而祭祀自己的祖先,所以引起了中国教友的反感,因而产生了对天主教徒的迫害。据陈致平先生《中华通史》中讲,到康熙初年的时候,全国信奉天主教的人数达三十多万人。此辈天主教徒,虽信奉天主,却仍保持着中国祭祖祭孔之传统习惯。能融合东西文化,彼此尊重,相安无事。后来多明我会和方济各会,排斥耶稣会,陈请“教廷”,“教廷”乃下令,禁止中国天主教徒拜祖先孔子而发生所谓“礼仪”之争,引起康熙皇帝的震怒,下令禁止传教,又下旨驱逐传教士。令将天主教一律改为公所,严禁中国人信教。到乾隆嘉庆时禁令更严。石磙冲教堂之所以建在这深山里,可能与康熙以后的禁教有关。因为据老人们说,石磙冲的先民多为江西籍。所以因为清政府禁教的缘故移居深山老林设坛传教是很有可能的。

晚饭时在一楼的客厅里吃的。一个大圆桌,围坐着教堂的六七个职员,大家不分等级,从神父到厨房里的师傅大家都围在一张桌上,饭菜以腊肉居多,还有豆渣、糙米饭、馒头,咸菜。中有一个年老的修女,弓着背,一声不吭地吃着。龚神甫说她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

暮色四合的时候,我们从教堂东边的小路上往后山上走。山里的傍晚,有些清凉。玉米长得比人还高,玉米棒子的胡须已经褐黄,从玉米地里走过,满鼻子是玉米的清香。我们来到山脚的一户人家。这家人还没有点起煤油灯,一个衣衫褴褛的媳妇抱着个孩子,坐在昏黑的门口。看见我们过来,抱着孩子起身,迷茫地看着我们。她的裤脚烂成一条一条,她的脸是土地一样的颜色。她回身叫屋里的男人,一个结实的汉子跑出来,浑身也是补丁加补丁。他给我们端来带土腥味的茶水,就蹲在门口抽许扬给他的香烟,和我们讲话。山里干旱,没有水,全村人集资修了蓄水池就积了点黄汤。一年到头,地里的玉米红薯收入不过五百多块。村里为建小学,他们家人均摊派二十元,相当于他们人均摊派二十元,相当于半年的收入。他们为拿结婚证竟然陆续交了200多元钱。我问男主人能不能种点别的,比如种点经济作物,养养兔子什么的。男主人说,现在的社会,骗子多,农民总是上当。他抱怨村里的干部只拿钱不做事。

天已经黑下来了,天空呈现出温柔的蓝色。橘黄的月亮从东边的山顶默默地升起来,山里不时传出来一两声狗叫,此外寂无人声。黑暗中显出这个为生活沉重压迫着的男人的身影,还有他手中燃着的烟头的红火光。为什么在我们的土地上总会出现这样忧郁的父亲母亲呢?为什么这块几十万年前就有人类活动的土地至今仍和贫困和接连在一起呢这里村民百分之九十都是天主教徒,有的一家三代都是教徒。在这样贫苦而艰辛的日子里,宗教就是他们的寄托。生活的路漫长而苦涩,但总是要寻找希望,而宗教正是这样的东西。西洋文化的渗入总是和殖民侵略联系在一起的,但他们毕竟是两种不同的东西。利用宗教进行殖民掠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天主教依然流传不弱,宗教的精神给贫穷的石磙冲人带来了安慰,给他们增添的是生活的理由和力量。

夜晚,我们睡在一间教室里——教室里摆了五张床算是旅社。这里蚊子少,不用帐子,大热天,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睡在床上,想着白天的事情,看着窗外比城里多好几倍星星的天空,我等待梦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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