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的智慧之花——熟语》备课参考2(人教版选修备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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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熟语的特点

熟语的总体特点是结构的固定性和整体性。

所谓“结构的固定性”是说熟语的结构是一种特定的组合形式,大多不能像普通词组那样随意改变。一般说来,熟语不能颠倒原有成分:如“朝思暮想”不能说成“暮想朝思”,“乱七八糟”不能说成“乱八七糟”。熟语中一般也不能插入其他成分:如“远见卓识”不能加连词说成“远见和卓识”,“世外桃源”不能加助词说成“世外的桃源”。熟语一般也不能替换原有成分:如“拍案叫绝”不能改成“拍桌叫绝”,“南辕北辙”不能改成“东辕西辙”,“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能改成“六个小裁缝,顶个皮尔卡丹”。不过有的熟语原来就有不同的形式,如“奋发图强”和“发愤图强”,“夜以继日”和“日以继夜”,这不算改动。很多熟语的形式本身就是人民群众在生活中不断创造出来的,如“巾帼不让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就是对“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之类具有封建意识的熟语的否定,这也不算改动。当然极个别的情况下熟语的原有形式也可能有所改变,但这不仅必须经过社会的广泛使用和认同,而且一定应该是有理由的。其中有的是因为有了某种不同解释,如“难兄难弟”原来的意义是兄弟们的品德才能难以分出高下,“难(阳平调)”是“困难”义,但以后经重新解释又用来表示兄弟们共同陷入或渡过危难的意思,“难(去声调)”就改成了“患难”义了。再有的是因为创造性运用的结果,如根据“知难而退”创造出“知难而进”,改动后成了表示积极意义的一个新成语。又可能是因为原来的词比较生僻或不通用了,如“揠苗助长”现在一般说成“拔苗助长”,改动后的词语比较通俗常用。另外还有的熟语经过了一定的简缩,如把“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改为“前车之鉴”,改动后的结构更加简单,也符合成语的一般格式。至于有些改动虽然有人说,如现在很多人(包括媒体)都把“心广体胖”的“胖pán”读作“胖pàng”,把“明日黄花”改成“昨日黄花”,但后者在没有真正通行开来之前显然就是不够规范的。

所谓“结构的整体性”是说熟语表达的意义往往有特殊的借代义和比喻义,而不是每个词的意义的简单加合。例如成语“胸有成竹”比喻有主见有准备,“风声鹤唳”形容惊慌和恐惧,“瓮中捉鳖”表示十拿九稳,“纸上谈兵”意思是缺乏实际经验:这些都不能只看字面的意义或组合的意义。如果想当然地牵强附会,比如把“七月流火”理解为“七月的天气热得像火在空中流动”,把“万人空巷”理解为“大家都在家里而街巷空无一人”,就会闹出笑话了。有时理解熟语的意义还需要了解形成熟语的文献典故和历史事件。如“汗牛充栋”,从字面意义看不容易懂,实际是用来形容书籍极多,搬家的时候使牛累得出汗,把房屋都塞满了。“一尘不染”,表面意思好像只是形容干净整洁,其实“尘”原是佛教用语,指外界的种种影响,整个成语的意思是潜心修行,排除奢欲,保持心地纯洁。再如“买椟还珠”表示舍本逐末,“一枕黄粱”比喻好事成空:只有了解了寓言典故才能理解这种成语的意思。又如“四面楚歌”、“三顾茅庐”,要了解历史上发生的事件才能理解这种成语的意思。另外熟语的作用虽然比词要形象生动,但基本意思有时差不多相当于某个词,即可以用词来替换,如“推心置腹”等于“真诚”,“风烛残年”等于“晚年”,“聚精会神”等于“专心”,这些也是熟语的意义有整体性的一种表现。

熟语的结构基本上就是词组或句子的结构形式。例如惯用语主要有三种结构:一种是三字格的述宾词组(支配式复合词),如“泡蘑菇、走过场、挖墙脚、和稀泥”等;一种是三字格的偏正词组(偏正式复合词),如“冷板凳、绊脚石、闭门羹、铺路石”等;还有一种是两个成分构成的并列词组(并列式复合词),如“有板有眼、又说又笑、大呼小叫、捶胸顿足、一把屎一把尿”等。成语大多是四字格的,但结构上却相当复杂,几乎可以是任何复合词或词组的形式,如“深谋远虑、呕心沥血”是并列式,“顿开茅塞、另起炉灶”是支配式,“空中楼阁、不速之客”是偏正式,“胸无点墨、草木皆兵”是陈述式,而像“不劳而获、斩草除根、阳奉阴违、图穷匕见、亡羊补牢”,如果在结构和意义上扩展开来差不多就是复句了。谚语的结构形式则大多相当于句子或复句,例如“远亲不如近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瑞雪兆丰年”相当于单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身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等,拆开来分析就都相当于复句。

当然熟语的结构又有各自的一些区别于一般词组的特殊形式。例如汉语的成语一般都是四字格,惯用语一般都是三字格,惯用语中的比况语(并列式复合词)通常必须由并列的两项成分组成,这就是某些熟语的特殊形式要求。不过比较起来成语的结构限制比较严格,组成成分既不能变动也不能拆开。但惯用语的组成成分虽然也不能变动但却又可以拆开,例如也可以说“吹牛皮→吹什么牛皮”、“拍马屁→拍领导的马屁”、“穿小鞋→给他小鞋穿”、“踢皮球→把我当皮球踢来踢去”等。汉语的歇后语的结构形式最特别,因为实际上是一种省略了后一分句的复句形式,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瞎子点灯(白费蜡)”、“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等。

五、参考文献链接

●徐耀民(成语的划界、定型和释义问题,《中国语文》1997年1期)

作为固定短语的一类——成语,似应具备下面的几个特征。

首先,它应是“现成的、习用的”。

一般说来,成语都是古已有之的。因此,新产生的或偶尔一用的四字语,算不算成语,就有讨论的必要。马国凡的《成语》一书认为:“不死不活、包办代替、刻苦耐劳、迎头痛击、宽打窄用、说东道西”等等,都是“近代产生、形成的成语”。这里成语的范围是否太宽泛了?如果“不死不活”是成语,那么“不好不坏、不大不小”也就难以排斥,还有“不上不下、不高不低、不紧不慢”呢?如果“刻苦耐劳”是成语,那么同样常用的“勤劳勇敢”、“幸福美满”等是不是?如把偶尔一用或是临时凑到一块的四字语,如“排除万难”、“暮色苍茫”、“刻骨仇恨”、“刻意经营”、“埋头苦干”、“满腔热忱”等都算成语,就显得汗漫了。至于少数四字语,如“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之类,有可能较长久地使用下去,算不算成语似乎还得等一等,看一看,不忙于肯定其成语的身分。

古人对成语的习用、现成的特点,有较清楚的认识,曾指出“古今文士未有改之者”。但是,某些成语在长期使用过程中也有可能被改动。对那些有所改换又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究竟是否仍算成语,我们认为应作具体分析。如(1)天长地久——地久天长,投桃报李——报李投桃,落井下石——落石下井,芝兰玉树——玉树芝兰;(2)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知难而退——知难而进,走马观花——下马看花,前仆后继——前赴后继,前功尽弃——全功尽弃。(1)组各例,前后字序虽有改动,但意义和用法都没有明显区别,都应算作成语,仿照异体字的叫法,可将后者称为前者的“异体成语”。(2)组不同,前边的四字语是成语无问题,而后者是前者的临时改动形式,意义有较大变化,同类似本字和异体字关系的“异体成语”不一样,似不宜看作成语;另一点原因是,后者大多是出于某种特殊需要,临时、偶尔活用一下,别人不一定跟着用。比如“屡败屡战”、“全功尽弃”等,很少有人再用。如果把一个成语的“活用”或“套用”后的产物都视为成语,那么成语的界限就会因此而模糊不清,成语的判定也就失去了原则。

第二,成语应有较强的修辞功能。

成语有较强的表现力和特殊的修辞效果,对成语的判定,不能不考虑这一有别于普通语词的特点。正如平时人们所说,成语用得好,可抵得上几个形容词。这一说法比较通俗地讲出了成语的经济效果和修辞作用。叶圣陶和夏丏尊在《文心•读书笔记》一节里用了“望洋兴叹”一个成语,把几个中学生“佩服前人读书的炯眼,自愧相差太远”的心境、神情都形容了出来,换上一般词语大概就没有这样的功效。再如,“胸有成竹”是比喻,“挥汗如雨”是夸张,用起来修辞效果显著、鲜明;而“心中有数、大汗淋漓”就是平铺直叙、一般形容,缺少某种特殊使用效果,就不能认为是成语。也因此,我们不赞同将“诱敌深入”、“枯燥无味”、“苦难深重”、“从头至尾”、“从头做起”、“挨打受骂”、“挨冻受饿”(以上均见《汉语成语大词典》)、“反面教员”、“修旧利废”、“口耳并重”、“可有可无”(以上见常州《成语词典》)等称作成语。有时,类比的方法也起作用,可以帮助判断,比如,要是认为“心中有数”(贵州《成语词典》)不是成语,“心中无数”(同上)便也不是。相反,要是认为“绿林好汉”(北大《汉语成语小词典》)是成语,那么与之同类的“无业游民”、“武林高手”等就都得看作成语。如果“可有可无”是成语(常州《成语词典》),那么“可多可少”、“可上可下”、“可长可短”、“可好可坏”等等都排斥不出去。该《成语词典》还收有“七A八B”格式的词语,其中有“七长八短、七颠八倒、七高八低、七死八活”。湖北《汉语成语大辞典》又增收了一些:“七上八落、七歪八扭、七横八竖、七损八伤、七病八痛”。上面这些都不宜看作成语。以上举例都涉及一种不是成语而又类似成语的四字格词语,或是较常使用,或有向成语发展的可能性,只不过凝固性、形象性及历史悠久、文言色彩等方面有不如一般成语的地方。我们觉得,称它们为成语是不妥的,将它们归入惯用语里也不大恰当,是否可考虑将它们单列为一类,称为“类成语”,使之处于成语和一般词语之间的地位?

成语的修辞功用同成语的表意特征有关,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到,成语的整体意义同字面意义往往不一致,使人产生联想,因而运用起来容易收到生动、形象、耐人寻味、言简意赅的效果。用这个特征、这种效果去检验是不是成语有一定作用。但是,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东西,成语的来源和功用也是千差万别的,不能一概而论,不能简单化。单纯从表意特征方面划分成语,就会把一些其他类型的固定短语划入成语,又会把人们心目中的许多成语排斥在成语以外。刘叔新在他的长文《固定语及其类别》中说:“成语的重要特征,凭之基本上能同所有固定语区别开来的特征,是表意的双层性:字面的意义具有形象比喻作用或使人联想的作用,透过它曲折地表现仿佛处于内层的真实意义。”(南开大学《语言研究论丛•第二辑》)首先,我们基本同意刘文的看法;其次,我们对“凭之”就可以解决划界问题,而且是“易于断明”的说法有疑问。如,将“穿小鞋”、“摸门钉”、“滴水不漏”、“碰一鼻子灰”、“竹筒倒豆子”等我们认为是惯用语的(最后一个是歇后语),都划入成语,就似欠妥当。惯用语、歇后语差不多都具有意义的双层性特点,如“扣帽子”、“吃大锅饭”,及“千里送鹅毛”等,都算作成语,恐怕不行。有的文章还把双音节形容词的重叠形式,如“慌里慌张”、“慌慌张张”、“糊里糊涂”、“糊糊涂涂”等等,也看作了成语。作者说:“成语既常用作一句完整话的形容部分,而这种重叠式的形容词,在句中的作用正复相同;况在讲话时为了加重语气,也常常使用它,所以把它列在成语组织类型之一。”重叠式只是词的形态变化的一种手段,词的形态变化并不改变“词”的性质。再说,有重叠特征的词很多,不独形容词,岂不都成了既是词又是短语的一身二任的东西?这种用词的法式,只是结果有的构成了四字格(或说四个音节)罢了,同成语可说是毫无瓜葛。问题还有另一个方面,就是没此特征的是否就不是成语了呢?刘文就据此排除了一些成语:“从容不迫、等量齐观、不胜枚举、一语中的、一如既往、饱经风霜”。把这些归入惯用语,怕是不合适的。其中有的成语不见得没有“双层性”,如“饱经风霜”,《现代汉语词典》解释是,“形容经过很多艰苦困难”,比喻义明显。由于历史的原因,有的成语,诸如“口诛笔伐”、“国泰民安”、“发奸擿伏”、“穷凶极恶”、“过犹不及”等,从来或经常使用着它们的字面意义,同时又具有经久习用、言简意赅等特征,很少有人怀疑它们的成语身份。语言的复杂性要求我们判断语言现象时,不能简单地用单一标准从单一角度去衡量,往往需要综合的多角度的去识别、对待。所以,成语意义的双层性及其修辞功能,也只是判定、考虑时的一个重要条件,不是唯一条件。

第三,成语应是定型的。

成语的“成”,还应具有“已成之型”的含义。这“型”,主要指音节数目及其次序。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成语的外在形式是四音节的。现代出版的成语工具书,多数都不收录双音节的语词,说明他们不承认“二字成语”;但也有少部分辞书是收录的,如1937年出版的《实用国文成语词典》就收有不少“二字式成语”(“三省”、“矛盾”等),辽宁袁林、沈同衡所编的《成语典故》,收有“阿斗”、“寸心”、“知音”、“梁孟”等三十多个二字条目,台湾出版的《成语源》(1981年,陈国弘)也收有“肄业”、“祸水”、“舌耕”、“中叶”、“祭酒”等二字条目,说明他们是“二字成语”的赞成者。有的著作还把“闭门羹、想当然、二百五、放大炮、钻空子、口头禅、露马脚、灌米汤、泼冷水”等看作“三字成语”。其实这些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俚俗——口语色彩浓,在结构上又是非对称的。因此,同文言味浓烈的成语是较易断开的,可以将它们划归到惯用语里去,排除在成语之外。过去讲“定型”,主要强调成语的部分、格式不能变动,大致是对的;我们这里说的“定型”,主要是讲成语的外在形式——字数上的有定:四字。由于是从外在形式(字数)上考虑的,判定起来,比较方便而有效。

●李行健(前言,《现代汉语惯用语规范词典》,长春出版社,2001年。有删节)

我们认为,惯用语的特点有三个。一,它的语义具有双层性,除字面的语义外,必需具有深层次的比喻引申意义。二,它的结构是固定的,固定性虽不如成语,但比歇后语和谚语要强,并且以三字格为常见的代表。三,在句法功能上它同成语近似,在修辞功能上它有强烈的通俗性和口语色彩。我们认为,综合地使用这三条标准,可以将惯用语同其他固定语区别开来。

意义的双层性是成语、谚语、歇后语和惯用语的一个特点(谚语语义的双层性较差),正因为它们具有这种双层性以及其他特征,才有必要将它们同一般固定语区别开来分别进行深入地分类研究,使我们对固定语的认识更加深入和精密,也才更便于人们对固定语的使用和规范。由于上述“四语”的语义内涵和表现方法不同,又使得“四语”之间显现出各自的特点。人们也正好根据这些特点分别认识成语、惯用语、歇后语和谚语。比如谚语和歇后语,它们的意义基本是表述性的,而惯用语却是描绘性的,因而前者具有表述语义的完整性,而后者却没有。成语则兼具两者的特点,语义内容既有表述性的,也有描绘性的。如再从它们包含的具体内容看,谚语和歇后语不一样,而它们同成语和惯用语也不一样。谚语是人们积累的经验知识的结晶,而惯用语和歇后语多是对某种现象的形象描绘,但它们的表现手段又各不相同。

我们用语义的双层性标准将惯用语同一般固定语区别开来,也就是从广义的惯用语中区分出狭义的惯用语。就惯用语语义结构的特点和表层与深层语义的关系观察,不同的惯用语是不同的。我们可以将惯用语的双层语义关系粗分为三种:

1.表层语义和深层语义都在语言中被分别使用,如“打预防针”。在流行病多发期,易感人群都往往要打针预防,这是它的字面常用语义。与此同时,我们也常把它去比喻让人防止坏的风气和思想意识的浸染而采取的措施,常用“打预防针”来描述这种行为。

2.字面语义一般不用,深层次语义几乎成了基本语义。如“吃独食”、“抓辫子”、“打棍子”,在一般语境里,大概不会有人去使用它们的字面语义,而是用它们的比喻义,指个人独占好处、专找人家的问题以及故意整人等语义。字面语义虽然不用,但毕竟它还存在,如果没有字面语义,或字面语义已丧失,也就不具备语义的双层性了。这时人们就可能认为它们不是惯用语。

3.字面语义和深层次语义固定性不够牢固,如“白开水”、“寄生虫”、“财神爷”。它们双层性语义之间联系的固定性程度不同。“白开水”有时用以喻指某些发言、文章等没有真知灼见,缺乏有分量的内容,如同白开水一样淡而无味。这种比喻义往往具有临时性,所以它所喻指的范围也就很宽泛,凡是内容平淡的东西都可以用。“寄生虫”喻指依靠别人生存,自己不劳动也无能力的事物,语义双层性之间固定性显然比“白开水”强。“财神爷”喻指能支配钱财并能给人带来好处的人,虽然它可以指有钱财的人,也可以指管钱物的人,但能支配钱财给人好处却是共同的。它的语义双层性之间的固定性又比“寄生虫”强一些。如果我们把“白开水”按有的学者的看法收入惯用语词典,那势必要使惯用语大增,凡有临时比喻性用法的固定语都可以看作惯用语,其结果就是无所谓惯用语了。因此,凡是由临时构成或带有临时性的双层语义关系,都不是惯用语。“财神爷”因为双层语义关系比较固定,所指的客观对象也较明确,自然应将它看作惯用语收入词典。需要讨论的是“寄生虫”,有学者认为它是“惯用语”,收入其所编的惯用语词典中,而不少学者却不承认它是惯用语。我们认为它是否是惯用语,关键在于它的语义双层性相互联系的固定性如何。显然,现在它处于一种过渡性阶段。如果从宽一点,可以将其作为条目收入词典,从严一点可以不收入。对这种具有两面性的过渡性固定语,考虑到读者使用词典的实用性,不妨从宽较好。

●温端政(前言,《中国歇后语大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

到底什么是歇后语?这是我们首先遇到的问题。权威性辞书的解释大致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类以《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汉语大词典》为代表,说歇后语有两种。一种是“原始意义的歇后语,指把一句成语的末一个字省去不说,也叫‘缩脚语’。如《金瓶梅》里来旺儿媳妇说‘你家第五的“秋胡戏”’,就用来影射‘妻’……也有利用同音字的。如称‘岳父’为‘龙头拐’,影射‘杖’字,这里代替‘丈’”。(《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歇后语”条)“对于某一现成语句,省却其后面部分词语,只用前一部分来表示被省却词语的意思”。(《汉语大词典》“歇后语”条)另一种叫做“扩大意义的歇后语,在北京叫‘俏皮话儿’,是指可以把一句话的后一半省去不说。如‘马尾拴豆腐’,省去的是‘提不起了’。有时候也利用同音字。如‘外甥打灯笼’——‘照舅(旧)’”。(《中国大百科全书》语言文字卷“歇后语”条)“由两部分组成:前文是比喻语,后文是解释语,运用时可以隐去后文,以前文示意。如只说‘泥菩萨过江’,以示‘自身难保’;也可前后文并列,采用双关的办法。如‘孔夫子搬家——净是书(输)’”。(《汉语大词典》“歇后语”条)另一类以《辞海》、《现代汉语词典》为代表:歇后语是“熟语的一种。多为群众熟悉的诙谐而形象的语句,运用时可以省去后文,以前文示义。如只说‘围棋盘里下象棋’,以示‘不对路数’;也可以前后文并列,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辞海》“歇后语”条)歇后语是“由两部分组成的一句话,前一部分像谜面,后一部分像谜底,通常只说前一部分,而本意在后一部分。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外甥打灯笼’——‘照舅(旧)’”。(《现代汉语词典》“歇后语”条)

现在我们所说的歇后语,是指《辞海》、《现代汉语词典》所解释的歇后语,亦即《中国大百科全书》、《汉语大词典》所解释的第二种歇后语。这种歇后语都是由两部分构成的,这一点大家都同意,没有分歧。至于前后两部分究竟是什么关系,是比喻语和解释语的关系,还是像谜面和谜底的关系,或者其他关系,是不是“通常只说前一部分”,“可以隐去后文”,大家的看法就不一样了,而这正是关系到歇后语性质的两个关键性问题。

歇后语前后两部分究竟是什么关系,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曾经进行过热烈的讨论,大致上有以下四种看法:一、前一部分是“起语”,后一部分是“目的语”;二、前一部分是“提示语”,后一部分是“目的语”;三、前一部分是后一部分的“解说”或“比喻”;四、前一部分是“譬”(或“比喻”),后一部分是“解”(或“说明”)。第四种看法,是著名语言学家陈望道先生提出来的,影响最大。《汉语大词典》“歇后语”条说歇后语“前文是比喻语,后文是解释语”就是这种说法的继承。

大量的语言事实,包括本书所列举的使用歇后语的书证和用例,证明歇后语前后两个部分之间既不是“比喻——解释”的关系,也不是“谜面——谜底”的关系,而是“引子——注释”的关系,歇后语其实并不“歇后”也不能都“歇后”。“引注”关系是歇后语内部关系的基本特征,歇后语可以简单地定义为“由存在引注关系的前后两个部分组成的俗语”。

●温端政(《谚语》,商务印书馆,2000年。有删节)

对于谚语的性质,历来就有许多说法,诸如:“俚语曰谚。”(《尚书•无逸》某氏传),“谚,俗语也。”(《礼记•大学》释文),“谚,俗言也。”(《左传•隐公十一年》释文),“谚,传也。”(《广雅•释诂》),“谚,俗所传言也。”(《汉书•五行志》),“谚,直言也。”(《文心雕龙•书记》)。这些解释,从不同方面说明了谚语的性质。所谓“俚语曰谚”、“谚,俗语也”、“谚,俗言也”,说明谚语是流行在民间的通俗语句;所谓“谚,传也”、“谚,俗所传言也”,说明谚语是一种口耳相授的传世常言;所谓“谚,直言也”,则是从表达的角度来解释谚语的,“直言”就是“经言”,“经言”就是“捷言”,说明谚语是一种明快、简练的语言形式。可见,古人所说的谚语,是指在群众口语中广泛流行并世代口耳相传的通俗而简练的语言形式。

近世以来,随着谚语的收集和研究工作的深入开展,人们对谚语的性质有了新的认识,给谚语下了新的定义。多数论著认为谚语可以从广义和狭义两个方面来理解。广义的谚语,包括流传在人民群众口头上的一切俚谚俗语。

可见,广义的谚语和俗语是一个概念,它具有以下三个基本特点:一是为人民群众所创造、所使用,具有广泛的群众性;二是语句简单凝练,在结构上具有相对的固定性;三是流传在群众的口头上,具有鲜明的口语性。这三个特点,使谚语既同歌谣区别开来,又同成语(这里主要指来自书面语的成语)、格言区别开来。

关于狭义谚语,郭绍虞先生在《谚语的研究》里下过这样的定义:谚是人的实际经验之结果,而用美的言词以表现者,于日常谈话可以公然使用,而规定人的行为之言语。后来许多论著沿用这个说法。近年来,大家对狭义谚语的性质又作了进一步的探讨。有的说,谚语是通俗简练、生动活泼的韵语或短句,它经常以口语的形式,在人民中间广泛地沿用和流传,是人民群众表现实际生活经验或感受的一种“现成话”;有的说,谚语是人民群众生活斗争的经验总结,是具有传授经验和教训劝戒功能,流传于人民群众口头中的现成话;有的说,凡是为增强语言效果而把屡试不爽的生活经验总结出来,用以喻事明理并在用词上较为定型的直语常言,就叫做谚语。这些说法,各有侧重之点,但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都强调谚语是人民群众实践经验的总结,以传授经验为目的。这无疑是正确的。像“老实常在,狡猾常败”、“只手难遮天上月”、“山高不能压太阳”以及“庄稼要好,犁深肥饱”、“燕子高飞晴天告,燕子低飞雨天告”等,都是人民群众社会生活和生产实践经验的结晶。人民群众运用谚语这种形式总结了实践经验,同时又通过谚语来传授这种经验。

总结以便传授经验,是谚语的一个主要性能,但并不是它唯一的性能。谚语还有一个性能,就是传授人们对客观事物的某种认识。这种认识,可以是一种判断,如“众人是圣人”、“同行是冤家”、“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垒的”,也可以是一种比较或选择,如“巧言不如直道,能说不如能行”、“宁吃开眉粥,不吃皱眉饭”、“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有的是赞扬或歌颂,如“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人中有张飞,马中有乌骓”、“七十二行,种田为王”、“天大地大,农夫为大”;有的是嘲讽或揭露,如“财主门前孝子多”、“玉皇拜财神,有钱大三级”、“地主属蝇子,见缝就下蛆”,等等。当然,认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离不开人的实践,但是,也有一些谚语所反映的认识是和实践相脱离的,如“天算不由人算”、“老子英雄儿好汉,他爸卖葱娃卖蒜”、“女子属羊守空房”等,还有一些是反动统治阶级强加的,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好马不吃回头草,好女不嫁二夫郎”、“想富想贵不想贫,听天由命不由人”等。

不论是经验也好,还是认识也好,都属于知识的范畴。《现代汉语词典》“知识”条说,知识是“人们在改造世界的实践中所获得的认识和经验的总和。”因此,我们可以把知识性看作是狭义谚语在内容上的根本特征。换句话说,如果广义的谚语相当于俗语,那么,从根本上说,狭义的谚语便可以看成是以传授知识为目的的俗语。我们一般所说的谚语,就是指的这种狭义的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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