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4路(教师随笔、生命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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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安在 24路,连接着城市的西部和东部,连接着我的两个现实世界。 它是从我家出发直达学校的唯一一路车。这一趟的时间,在这小城里,是遥远得会让人惊呼的三十分钟。 我从三浃站上车,三浃站的对面就是三浃菜市场。而我下车的地方,就是学校正对面的双井头。 每个清晨,只要早于六点五十五分出家门,我总是直奔三浃站。在那里,我会遇到几位和我一起等待24路的老面孔。一位是本校初三的学生,大冬天的,他的衣服还总是穿得很单薄,书包带子挂得老长老长,走起路来,斜挎的书包就在他的膝盖上一碰一碰的。还有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性,穿得比我简朴,素颜,比我早两站下车。在同一个时刻,我们会上同一趟24路,各自挑最习惯的位置坐下。我总坐在最后一排靠右的角落。 早上的24路,坐定后,我会眯个回笼觉。清晰地听得到报站的声音,听得到温广电台的新闻,醒来时大都已过了马鞍池公园,亚金大酒店的高楼就在眼前,车子马上就要转弯了。有时候它会停住,那是遇上了红灯。剩下的五分钟里,我还可以从容地打开镜匣子,细看睡醒后的妆容。 要赶上晚归的24路有空座,我必须五点十五分前出校门,这样的时候当然不会常有。如果赶上了,我会松一口气——不用右手护着大包,左手捧着装满熟菜的便当盒,背部艰难地倚靠在某个座位的扶手上。赶上这样的时候,我还是会坐在我熟悉的角落里,一坐下就开始放心地打盹,打盹到旁若无人的境界。有一次同校的周老师第二天跟我说,看你在车上睡觉的样子,都不忍叫醒你。这一盹也是直打到车子拐大弯的地方,通常是新桥电信门口的大转盘。再过两站就到家门了。 下了车,回头就是灯火繁盛又略显暗淡的三浃菜市场。五年多的主妇生涯下来,谈得上熟悉的也只是那几家固定的摊点。卖蔬菜的大嫂几天没见我上门,会关切地问上一句,今天怎么这么迟,七点才来。卖水果的小嫂会很温柔地告诉我,柚子是比橘子更上火的一种水果。而我会向卖猪肉的大叔恳求,拜托把肉切得小一点,我回家就不用再切了。或者是,猪蹄是炖黄豆好还是炖黄花菜好呢之类的话。 赶时间的24路,打盹都只打了一小半,做梦还没见到梦影。我其实是很难谈得上喜欢的。 最好的时光是无事要忙。这时候的24路车上少了行色匆忙赶路的人们。我可以在车上发发我的白日梦。没有人知道我是90个孩子的教师,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某人的妻、某某人的女儿。从包里掏一点零食,看几页报纸,听一段音乐,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是眯缝起眼睛看看前排的生面孔,望望窗外熟悉的店牌。可以冥想,也可以放心地睡大觉,甚至一觉睡过了站。回家的24路终点设在前花,只要三分钟,小三轮依旧可以把我带回家。 在24路平缓的律动中,有时,我会想起十多年来无数次远行中的那些长途车。最早的远行,是一个人坐老式的长途国营车,从青田,绕山路,去上海。那一夜的月色澄明清朗,满车的人都在酣睡。我在听张楚的《西出阳关》: 我坐在土地上/我看着老树上/树已经老得没有模样/我走在古道上/古道很凄凉/没有人来也没有人往/我不能回头望/城市的灯光/一个人走虽然太慌张…… 后来的旅途,扛过大厢、坐过军车邮车运家畜的小卡,也坐过丰田2005之类的越野车。 最近的远行,经西藏进尼泊尔,环绕了大半个中国,不停歇的换乘火车与汽车。接近归程,是告别了慵懒的费娃湖,独自去了蓝比尼——佛陀诞生之地。在南亚酷热的大地上,那些和中国内陆小城相似,当地人称之为mini bus的小车是我坐的最多的交通工具。车身饰以大红大绿的宗教图案。车内逼仄不透气,抬头是天花板上繁复的暗色花朵。南亚女性身上层层包裹的纱丽和沉重的金饰成了我在车上打发时间的对象,这一路的“异乡感”多少冲淡了我旅途的惯性,至少我要担心一下,这一次车子停下来是否是到了目的地,还只是司机要补水充食。 而在中国大陆的旅行,长途车对我而言,已经像我的24路一样的熟悉。知道它会将我从这一站带到下一站,有时,它会出点小问题;有时,它会晚点;只要你不着急,只要你不赶时间。坐在车上,只要路况还过得去,就可以睡觉聊天冥想,车子会无边无际地在黑夜里开下去,开到你想去的那个地方。 不能远行的时候,我想,多多少少,无事要忙的24路成了我的长途班车,它带我去远方。 从家里到学校,其实还有两路车可以选择。一路是102,到蒲鞋市,到学校只需步行十分钟;另一路是63路,到体育馆对面,步行到学校也只要十二三分钟。但除非是眼睁睁地看着24路刚走,它们又正好开到,我是不太会选择它们的。偶尔换一下口味是可以看到别处的风景,别处的风景如果变成了熟悉的风景,那还不如只熟悉这一路,对别处的还可以留一个念想。 近来坐24路的早上渐渐地少了。往往出了家门,时间已是七点十五之后。幸好在金虹西街路口总有忠实的出租车在守候。上了车,惯用的一句话是,我去学院西路,十二中,拜托你能不能在七点三十五分前帮我赶到。车走城南大道,又要嘱咐一句,到民航路转弯吧。司机会嘀咕,民航路这个时候人多。我就等着这意料之中的嘀咕呢:我每天都坐这趟,不会堵的。 早上打的上了班,是再也舍不得晚上打的回家。 不到七点钟,总是顽强地等着那等也等不到的24路。等到的24路上永远是一帮睡意惺忪的归人。上车、刷卡,我来了,我加入到他们的睡意中…… 我的24路,我的一场白日梦。 早出的车上,我还在昨夜的睡意里。晚归时,它让我提前返回了我的梦乡。 ======================================= 老公点评: 罗素说过,这个世界如果还能有最后一个理想主义者,那一定是一个女子。我不知道你们师父是否想当这最后一个,她也许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吧。所以她也认命,嫁了个庸常的老公,过上了庸常的日子。但是她还是不想把另一些庸常的陌生变成庸常的熟悉,以便留上那么一个念想。 修改后,好歹像个散文了。 我还是坚持认为,这篇文章的要害在于不甘心,不甘心于日常或者说是家常。所以24路成为一个象征,好歹算是在路上。修改后的好处我以为就在于把这一点点明了。 她是个愿意把“在路上”作为常态的人,以我这样的俗人的眼光看来,这似乎有点“把异乡当作故乡”了。而24路则正好相反,可以让她“把故乡当成异乡”。 相关链接:教师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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