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博尔赫斯小说(沙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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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线形的时间观

  在博尔赫斯的作品中,时间几乎从不以常态出现。博尔赫斯像一个剪辑师,把时间打散、拼贴或者拉长,并且十分乐意和精于此道。由此便产生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我”的时间链条和过去某个时刻重叠,我置身于遥远的过去,可我又在进行着自己的时间;“我”任意的让时间停滞或者加快,时间变的可以无限的扩张和无限的切分,总有缝隙可以容身其中。

  “时间是单向、线形、均匀的”这一观念被博尔赫斯颠覆了。博尔赫斯让时间由向量变成矢量;从线形的变成非线形的;从均匀的变成任意收缩和膨胀的。

  《秘密的奇迹》就是关于时间膨胀的一个例子,篇首引用了《古兰经》里关于时间的句子——“真主让他死了一百年后,再使他复活,问他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一天,或者不到一天,’他回说。”这段话和这篇小说同出一辄。小说里,主人公亚罗米尔·赫拉迪克在临刑的一刻,时间停滞了,或者说膨胀了,或者说赫拉迪克的思维在赶超着时间。临刑的一刻,一切动静戛然而止,除外的是赫拉迪克的思维却活动不止,经过了漫长的一年(心理时间),赫拉迪克得以继续修改他的剧本。而在他终于找到最后一个形容词,完稿在即的时候,时间停止膨胀,时间接着“一年”前继续流动,赫拉迪克被4倍的枪弹击中胸膛……最后著名的死亡时间正好是“一年前”的同一刻(3月29日上午九十零二分)

宇宙模型

博尔赫斯时时刻刻都在企图赋予作品以形而上学的意义。

博尔赫斯短篇小说中的宇宙模型是无限的、混沌的、主观的、相对的、静止的。在阅读这些小说的时候,你总能将它与哲学、神学和数学相联系起来。

《环行废墟》里提供了一个简洁到极至又复杂的难以想象的宇宙模型。小说中的魔法师,在梦里创造了一个男孩。他对于“男孩是存在于我的梦里”这个事实是十分清楚的,而在梦中被创造出的人(虚影)在踏进祭祀的火堆时是不会被灼伤的。荒谬的是他在担心男孩踏进火堆时会发现自己是被创造出的幻影的时候,他自己踏入火堆却安然无恙。最终他发现自己也是一个被创造的影子。(他朝火焰走去。火焰没有吞噬他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他,淹没了他。他宽慰地、惭愧地、害怕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一个幻影,另一个人梦中的幻影。)

《环行废墟》是非常具有力量的,当你读它的时候你会一下陷入一种存在的荒谬中。因为这篇小说直接指向现实中的本体,而对于宇宙本身的无限,人是一直无法理解的。现实中没有无限,而宇宙却非要是无限向外延伸的不可。这个矛盾会让人感到震惊,人永远也想不清这个问题。

放在数学上,《环行废墟》里的宇宙模型就像数轴,向两端无限的延伸下去,而原点可以在任意一个位置上。《环行废墟》里的宇宙就是一个梦套一个梦,一个主体既是扮演创造者的上帝又是被另一个上帝所创造的人。就像两面互相照射的镜子,会聚了无穷多个世界。

除了《环行废墟》,另一篇让博尔赫斯着墨颇多的是《巴别图书馆》(又译作《通天塔图书馆》)。这篇小说融合了许多宗教和哲学的观点。比如说开篇的引文“用这种技巧可以悟出二十三个字母的变异”,在文中,博尔赫斯试图将无限拆分成最基本的25个字符。这种观点明显来自于东方哲学,而博尔赫斯读过《易经》以及佛教的书。可以猜测,易经中的归纳思想被博尔赫斯用在这篇小说里,用以描述宇宙的本原。而小说中图书馆(即宇宙)的构造是六角形的回廊,上下无限延伸,而每个回廊里的门又通向另一个六角形。这个灵感或许来自佛教的“大千、中千、小千世界”。

《巴别图书馆》中的那本“包含了所有书籍的书籍”很明显的是在比喻形而上的本体。而“有人提出逆行的办法:为了确定甲书的位置,先查阅说明甲书的乙书;为了确定乙书的位置,先查阅说明乙书位置的丙书,依此无限的倒推上去……”则是对理性的置疑,很显然的,博尔赫斯否认推理、论证这样的东西可以认识本体。给神秘主义、相对主义留下了一片天地,不让世界整个被狂妄的“罗格斯”所侵吞掉。可以看出,博尔赫斯发现了东方与西方思维方式上的不同,他更倾向于东方的整体式的、隐喻式的、诗化的思想方法,而暗示西方的二元的、Logos的、分支化的认识手段不适合于认识本体。

作者: 豪雨惊风 2006-5-15 11:3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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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博尔赫斯研究

作者: 5_bin 2006-5-14 19:35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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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创]浅析博尔赫斯小说

相对主义

博尔赫斯的小说中更多的可以看到的是东方哲学的影子。他曾经读过关于中国的哲学典籍,他的小说里随处可见的相对主义观点很可能来自于《庄子》。类似于“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庄子·天下篇》)和“至大无外,至小不可分”(《庄子·齐物论》)的想法在他的小说里非常常见。其中类似前者的有《秘密的奇迹》里关于时间的无限细分,后者则见于《阿莱夫》。

《阿莱夫》中的“阿莱夫”就是一个最大又最小的东西,在地下室的阿莱夫是一个不占据空间的点,却又是整个宇宙。这种二律被反在《庄子》里多有记述,名家的惠施最擅长此论。

而《环形废墟》的构思则和《庄子·齐物论》里的“庄周梦蝶”同出一辄。很有可能是庄子的相对主义思想给了博尔赫斯启发。类似“庄周梦蝶”这样的构思已经成为博尔赫斯小说的一个标志。

梦境

梦绝对是博尔赫斯小说里出现最频繁的一个词。运用手法都与《庄子·齐物论》里“庄周梦蝶”相同。梦成为博尔赫斯的一个有力工具,成为他比下神秘的象征物。他靠梦境来实现一种穿梭于虚实之间的功能。梦解放了博尔赫斯。

对于梦,首先让我们想起《环行废墟》中的梦创造世界的模型。除此之外,还有在《双梦记》中借梦来实现上帝主宰的功能、在《神的文字》里借用梦的堆叠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再次模糊。在《等待》里,主人公维拉里屡次梦到被杀的情景,后来当他以为那又是一如既往的一个梦的时候,却被杀了。

混沌与宿命论

什么是混沌,是必然和偶然的中间状态。博尔赫斯认为世界是必然的,因此是宿命论的。但又充斥着偶然,因为人总是面临着未知。事实上必然与偶然是并不矛盾的,只要稍加区分就可以很好的将他们统一起来。

世界确实是必然的,一切早已安排好。人类总是试图用占卜来窥视必然,但只能做到无限近似,永远不能完全的预测。因为人类永远不会拥有一把精密的尺子,人类尺子的最小单位永远不能企及世界本身的最小单位。所以,人永远活在偶然中,于是就有了“测不准”,有了“概率”。因此,世界在本质上是必然,在现象上是偶然。

而博尔赫斯就是占在这个“能想象到必然的世界却只能与偶然擦肩而过”的角度写小说的,因此,小说中带有很强烈的宿命论色彩。

如《双梦记》中主人公受梦的启示去伊斯法罕找财宝,却很不走运,没有得到财宝还被抓起来。可是,戏剧性的是听了他的描述后嘲笑他的队长描述自己的梦的时候,竟是主人公的家。结果是,主人公在从家里不远万里去找财宝却失败,杂失败后却又以外的得到了财宝,而讽刺的是,财宝正好就在自己的家里。这篇小说带有很浓的宿命论色彩,在此,命运便是被“安拉”所主宰的。主人公的境遇的“偶然”只是现象、假象,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秘密的奇迹》中赫拉迪克的命运也是由上帝主宰,命运就是要剥夺他最后一笔,而小说就这样理所当然的结束了,没有任何抗争。《等待》里的维拉里也一样,梦境就是偶然的、荒谬的变成现实,在命运面前,人促不及防,没有任何主动性。

多元与开放

多元性和开放性主要体现在《小径分岔的花园》这篇小说上。

《小径分岔的花园》里的迷宫构造类似于几何中的拓扑结构,一种网状的,分叉的、递归的空间。构成这个结构的是可能性,有多少可能性存在就有多少个与之对应的并行宇宙存在。宇宙是多元的,结果是开放的。不只有一个宇宙,不只有一个结局,要多少个就有多少个。不同的可能性导致不同的结局,不同的结局导致不同的宇宙。我可能是你的朋友、敌人,因此存在我帮助你和我开枪射杀你的不同结局,上帝不会偏爱,所以这些结局都存在,所以就有个多维的宇宙。博尔赫斯想描述的大概和佛教的宇宙一样吧。

思想与象征物

博尔赫斯的短篇小说,绝大多数都是形而上学的,小说本身与哲学和宗教是三位一体的,企图隐喻混沌初开之前的那个本体,那个永恒的本体。而小说里非常明显的看出有柏拉图、巴门尼德、尼采、叔本华等人的影子。除此之外,更明显的是受到东方哲学和宗教的影响,包括伊斯兰教、佛教和中国的道家、名家和易经等。后者深入到其小说创造的各个角落,也是博尔赫斯从西方的罗格斯中心主义、主客分离的认识方法向东方的天人合一的、整体性的思维的转变。

永恒、无限、循环、相对、唯心、混沌、多元、开放……这些词是博尔赫斯小说所带的色彩。反映在象征物上就是上帝、梦境、镜子、迷宫、图书馆、书籍、花园、走廊……

参考书目:

①《博尔赫斯全集》,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1版

作者: 豪雨惊风 2006-5-15 11:39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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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回复:博尔赫斯研究

读博尔赫斯小说的感想

■5bin

博尔赫斯的小说总是对人类的自身的存在和处境做出大胆的推测,对理性和知识做出质疑。如果将我们被知识和理性所构建的世界比作一堵墙,那在这堵墙上存在太多的穿孔和缝隙。可理性的人们已经习惯并且乐于接受这堵墙,对这些穿孔和缝隙视而不见或者认为理所当然。博尔赫斯就如同一个转瓦匠,他在修葺这堵墙。而放在他的小说里上来看,他是非理性的,神秘的。应当注意的是非理性并不是理性的对立面,而是对理性的进一步完善,可以被称作“后理性”之类的东西。非理性包容了更多理性未曾包容的东西。博尔赫斯总是不动声色的叙述,不知不觉中,现实的种种,我们本身,这个世界全都被装在他的叙述中。世界在他的叙述中被打散、重组,他进行着颠覆,同时描绘出他心中的世界的面孔。

《环行废墟》中,博尔赫斯将世界从单一的,实在的构造成多重的,虚幻的。如同两面镜子的相互反射,那种奇妙的、无穷五尽的循环。“我”在最初,是实在的,并且对自己的存在的真实性毫无质疑,而小说的最终却完全推翻了这一切,整个世界的真实性被颠覆了。这让阅读者本人不由的陷入一个被小说所设置的角色中去,“我”的命运即是所有人类的命运。当“我”最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被创造出来的幻影,活在另一个“上帝”的梦里的时候,阅读者得到的震撼是实实在在关于自己的。

“我”既是被创造的幻影,却同时是创造幻影的上帝,由此向上和下可以无限的延伸。创造“我”的的上帝被创造,“我”创造的幻影继续着创造……呈现出一个多维的空间。在这种结构中,人的肉体已经无关紧要了,在这种结构下唯一真实的东西,可以把捉的东西是灵魂、记忆之类的东西。

在剧场讲学的那段描述中,博尔赫斯似乎在有意的让人们从确定的,繁杂的知识中走出来。在这段描述中,“我”对那些认真学习和考试,尊重和接受一切前人理论的学生没什么好感,认为他们并不是可造之材。而对于那些叛逆的,提出新奇大胆的想法的学生却十分器重,感到他们才可以真正的触摸宇宙。博尔赫斯想表达的是,依靠知识和理性就认为自己抓住了什么的人,其实什么也没抓到。在解释关于人类、宇宙这些终极问题的时候,这些理论、知识完全不起任何作用。这些知识是实用的,但仅仅是实用而已,任何理论都是假设,我们无法通过借助它们去到达一切问题的本原。当一个问题无休止的的问下去的时候,我们发现要终结它只能借助于知识以外的其他东西。

对于真实和虚幻的思考,博尔赫斯和遥远的东方,遥远的岁月之前那位叫庄周的人遥相呼应。“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引自《庄子·内篇·齐物论》)。

在科学贫瘠的年代,人们相信鬼神,轮回这些现代人听起来很玄的东西,我们今天给这些现象以无情的批驳。而在那些时代,持这种观念的人并不比今天以科学为信仰的人少。按照今天的说法即是那个时代愚昧者占多数。

而当科幻片描述未来世界的图景时,这种玄的意境仿佛复归了。

《骇客帝国》、《13楼》这些电影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颠覆了存在的真实性,更准确的说,是颠覆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关于存在的观点。在这些影片中,人的意识变成唯一可以见证存在的东西。因为无论是《骇客帝国》中人脑在信息湍流中的泛舟还是《13楼》中虚拟程序中人物的意识附着于程序设计者所处“真实”世界的狂想,都让人感觉到,肉体只不过是一滩烂泥。既然灵魂可以随处游弋、可以附着于不同的肉体,那肉体又如何成为我们存在的见证物呢,因为它不唯一,而只有灵魂是唯一的。因为灵魂可以思考,灵魂有关于过去的记忆。灵魂的死亡意味着一个存在物的戛然而止。

这些感觉的碎片让我突然领悟了一些东西,关于宗教、唯心主义……

可以假设历史是波动的,在某一时刻,科学贫瘠的时代,人们对存在的感知是敏锐的。而当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产生出很多“象”,这些纷繁复杂的“象”阻隔着我们对于存在的认识。就如同一个盲人,没有视觉感知,但对声音异常的敏感,触觉也比一般人要灵敏。而一个健全的人,拥有多种感知的途径,却被过多的信息所干扰,感知不到或者很微弱的感知一些盲人能够强烈感知到的东西。

作者: 豪雨惊风 2006-5-15 14:0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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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回复:博尔赫斯研究

作者: 5_bin 2006-5-14 19:37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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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读博尔赫斯小说的感想

科学类似给盲人复明,重获光明的“科学的”人们自信于他们所看到的,而把先前他们用耳朵和手“看”到的东西遗忘了。。。最后干脆认为那些过往所“看”到的根本不存在。

科学继续发展,眼睛也可以听见东西了,眼睛居然也可以触摸了……在经过一个漫长的科学的进化的过程中,最终使他们又和久远的自己相遇在一个时空的路口。(拿前面两部电影中的狂想来预言,可以这么理解)

思考人类的存在不需要借助什么科技,只需要一个思考着的人,在物质贫乏、科学落后的年代里,不知道有多少修行者们终其一生来穷尽人的意义,这些思想是浓缩的、朴素的、一针见血而缜密经的起攻击的。

相反,在今天。我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没有时间来以这样的方式思考,我们抱住的是一个没有根基的沙地上盖起的楼,我们相信第182层楼的存在,却拿不出证据说明181楼是盖在180之上的。可是我们看到有一层楼明明是标着“182th floor”的字样……我们便不耐烦的说,这个绝对是182楼……有好事者不断去寻找下面的楼层,却发现,这个楼是建立在一个无底的根基之上的,他的根部已经深深埋入沙土之中,我们丢失了第一层。

是的,上面的沙塔是用来比喻理性和知识的,标记着的楼号是代表这层楼中装有科学,而我们觉得这很实在,很实用,就认为它真的是182楼。可事实上,没人知道它是不是。理论犹如堆塔,我们要证明一个东西是对的,必须拿我们已经证明的东西来作为论据。这样层层堆叠,可总有一个论据是缺席的,就是处于根部的——地基。

有好事者说,其实根本没有第一层,因为那个标着“1th floor”的楼层下面还有一层“-1 floor”……而更可能有-2、-3、-4……延伸的空虚。

理性的人们思索了一会,他们觉得这没有意义,他们表面很自信而其实很心虚的宣布,182层就是第182层。他们心里觉得这个答案会让我们满意,会让人们不去好事的挖掘沙土中的回忆而专心的去盖第183、184、185层……他们期望着楼层的增高,他们想拥有到更辽阔的视野……这种冲动刺激着他们盖楼和贴楼层号的牌子。

上面的比喻不管是否恰当,应该可以表达一些我的感受了。

我们在生活中总喜欢以经验而非思考来认定一切东西。而这些经验无非是眼睛鼻子耳朵之类所听、所看、所嗅、所触的。当被问到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时,我们就会意识到这种认识方法的局限。有好事者问“外边的外边是什么?”即宇宙的外边是什么这个问题。一个上班的人就会放下公文包,坐在一棵树下思考一个下午,然后说:“我不知道,是无限膨胀的?但我没见到周围有这样的东西,我只能这么认为……我怎么也想不同宇宙的外边还是宇宙,如果有个极限,那么极限之外呢。。。”

博尔赫斯的《环行废墟》给了我一个更广阔的空间,在维度上解放了我。仅仅这部小说中,就构造了一个如同两面镜子互相反射的世界,如果你没见过无限,那就试试这样做吧,你惊奇的发现现实中也是有无限存在的。就是两面镜子,也是宇宙。

《环行废墟》中的造物主和众生是一体的,在创造着,同时被创造。就因为这一点,消解了他们之间的差异。如同数轴,一个世界与一个世界连环相扣,好象数轴上临近的两个刻度,0创造了1,而1创造了2,造物主和众生的结构仅在一个刻度内呈现,放在全局,则是无差别的。。。由此,一个无限的创造和被创造的世界像锁链一样展开了……

除了《环行废墟》,博尔赫斯在其他小说中都在追述一些永恒的的东西。即无限性、偶然性和多元性……如《沙之书》中那本永远无法找到第一页和最后一页,翻不到前一页的后一页并且一辈子也不要想翻到同一页的书。《小径分岔的花园》中那个无限节点所构成的迷宫。“前一刻”我们可能是亲密的朋友,后一秒我就是开枪射杀你的人。无限个节点的组合派生出无数个并行的时空,每个时空里都是不同的场景在发生着。这种对多元性的隐喻就好象数学上的“递归”,穷极所有可能性……

因为对这些永恒之物的隐喻,博尔赫斯在小说中就很常见的用一些东西来象征它的某些特性。比如在他的作品中屡次出现的梦、镜子和迷宫。都是为了隐喻无限性、偶然性和

作者: 豪雨惊风 2006-5-15 14:00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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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回复:博尔赫斯研究

残雪:解读博尔赫斯(部分)

博尔赫斯系列评论

残雪

  没有比博尔赫斯更具有艺术形式感的作家了。读者如要进入他的世界,就必须也懂得一点心灵的魔术,才能弄清那座迷宫的构图,并同他一道在上下两界之间作那种惊险的飞跃。否则的话,得到的将都是一些站不住脚的、似是而非的印象和结论。

  在《世界性的丑事》这个早期的集子里,博尔赫斯就已经崭露了他在艺术上非同一般的天才。不仅仅他的抽象能力以天马行空的姿态自由驰骋,那种操纵全局的气魄和无止境的张力也令人惊叹。《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尔》《女海盗秦寡妇》和《皇家典仪师小介之助》这三个短篇都可以看作不可遏制地爆发着的艺术创造力的颂歌。

  在《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尔》中,精神解放者莫雷尔诞生的历史氛围源远流长,艺术的源头将要追溯到某种怜悯心,那是由一名神父的慈悲心肠开始的(艺术同宗教感不可分)。人出于怜悯心介入了生活,结果却是适得其反,一连串骇人听闻的残酷降临了,解放从此成为不可能的事。以一股野蛮的冲力和一个狂人似的脑袋体现自身的解放者莫雷尔,从沼泽地的恶臭中,从自己孱弱的同类里爬了出来,凭着天才的灵性,开始了漫长的精神爬涉之路。为达到人类和自身的解放,他简直是无恶不作,其作恶的手段又别出心裁。看透了人生处境的他,心如明镜,深深地懂得“解放”究竟是怎么回事:解放就是被死亡在屁股后头追击地感觉,像那从一个种植园逃到另一个种植园的倒霉的黑人的刻骨体验。“目的地无关紧要,只要到了那条奔腾不息的河上,心里就踏实了……”(《博尔赫斯文集小说卷》第十页。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一九九六年版)为了让人(或自身)获得充分的体验,莫雷尔诱使(以虚假的金钱与自由做诱饵)人不断冒死一拼,直到拼完了体内所有的力为止。从表面看,人什么都未得到,只不过是中了莫雷尔的奸计;从实质上看,人什么全得到了,因为自由的真相就是逃亡时的感觉,而且人也谈不上中计,因为所谓欺骗是一种先验的存在。莫雷尔的天职就是解放人体内的创造力,手段也许过于残忍,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出路呢?在窒息生命的密西西比河流域,在遍布可怕的种植园的地狱之乡,除了莫雷尔的以承认蓄奴制为前提的自由,难道还会有什么别的自由吗?逃亡者不甘心,想要彻底解放,他们开始了突破莫雷尔规范的尝试,莫雷尔就让他们体验了所谓“彻底解放”是怎么回事——一颗子弹,一刀,或脑袋上被打一棍,然后是永久的安宁。那时人再也感觉不到先前逃亡时感到过的自由。在密西西比河流域上,人要活,就必须作恶。莫雷尔的杰出之处还在于,他在作恶之后能够进行痛彻肺腑的忏悔,忏悔中充满了圣洁的激情。当然这忏悔并不妨碍他继续活(作恶),勿宁说忏悔正是为了活下去。

  久经沙场的莫雷尔,无论在什么样的逆境中也决不改变自己的初衷,他脑子里那些疯狂恐怖的计划无不与解放相联,他体内的罪恶冲动也无时不体现着对自由的向往。他杀人如麻,让自己的躯体(他所率领的黑人队伍)不断遭受出生入死的磨难,为的是获得灵魂的永生。

  从艺术的狂想之中脱身出来的博尔赫斯继续说:“莫雷尔率领那些梦想绞死他的黑人,莫雷尔被他所梦想率领的黑人队伍绞死——我遗憾地承认密西西比的历史上并没有发生这类轰动一时的事件。”(同上,第13页)但是已经迟了,莫雷尔已经率领过了那些梦想绞死他的黑人队伍——在博尔赫斯永恒的艺术梦境之中。

  如果说《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尔》中的艺术之魂露出的是阴沉和狰狞的面貌,那么在《女海盗秦寡妇》中,艺术则以它特有的热情狂放的叛逆姿态登台了,当然在狂放之际又显得有些难以理解。

  秦寡妇是一名特殊的女海盗,同她的加勒比海的同行相比,她身上具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神性,就是这种神性保护了她,使她不至于像同行那样以上绞架为自身的结局。同女海盗玛丽·瑞特和安内·波内依同样具有无比的勇气与胆量,也同样的残暴、杀人不眨眼的秦寡妇,内心却隐藏了一种稀有的忧郁气质,这种气质使得她的一举一动都自相矛盾,遵循奇怪的逻辑。这就是故事中所指的狐狸本性。狐狸本性让她在关键时刻窥见龙的旨意,狐狸本性让她既服从龙,又反叛龙,也让她在获得无止境的宽恕的同时又受到无止境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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