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北(本站教师会员姜广平老师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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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广平

苏北是个好地方。

不是因为它是我的家乡我就这么说它是个好地方。

但苏北在华东地区却很糟糕,糟糕到名气很大的地步。很多人对这片土地的鄙夷是人所共知的,也是苏北儿女为之长叹为之心冷的。虽然,在整个苏北平原,从古到今诞生过一代又一代的英杰,如施耐庵、郑板桥、刘熙载、张士诚、戈公振、胡乔木、乔冠华、江泽民……但是,苏北的人们很难忘记譬如上海人这类高贵的人们对苏北的不屑,尽管上海的繁荣与苏北人有着紧密的关系。

在很多人眼里,苏北是没有文化特色的。人们认为苏北落后、保守、不发达、小气、市侩……甚至就连苏北方言也都成了一种不光彩的印记。一个人如果面对苏北人,是很能产生一种优越感的。那种优越感就像广州人面对所有其他地方的人都会有一种南方人的优越感一样。

我为苏北不平。

苏北,又被人叫作江北。无论是苏北二字还是江北两个字,如果用苏北方言说出来,那个北字的入声是很让人的耳朵难受的。我见到过很多优秀的人们在听到我的家乡人让那个北字进入他们的耳朵时所产生的反应,那是一种受不了的样子,那种样子就像一个窈窕淑女在见到毛毛虫或者在大为奇怪时所具有的大惊小怪之状。我没有想到一个字的读音会让一个人在瞬间改变了他的性别。当然在这时候,作为一个苏北人,内心的疼痛是可想而知的。

苏北,从严格的地域区划来说,只包括现在的盐城、淮阴以及扬州、泰州的北部地区如兴化、宝应、高邮等地。即使是行政区划属盐城市的东台,也已经和南通地区的海安、如皋等地一样自称为苏中地区了。(说到苏中,人们很容易想起当年陈毅同志的苏中七战七捷。苏中之说也就是由此而来。在更多的人们心中,江苏其实只有两部分,江南和江北,也就是苏南和苏北。)再向北的徐州和连云港,人们已经从意识里将它们划到了纯粹的北方了,它们更多地和山东有着联系。向南的扬州、南通等地,也都不愿承认它的地盘叫苏北或江北,虽然它们确确实实地处苏北或江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它们自有妙法回避掉苏北的恶谥。我在苏北生活了将三十多年,我只能遗憾地说,在那片土地上,我遗落了很多美好的梦。我也知道那片土地容不下我的梦想。

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如果在那个真正意义上的苏北生活是一件很疼痛的事。因为在那里,你如果真像一个人一样生活你会活得很艰难。譬如说我的走出苏北,正是因为这片土地让我受到了严重的灼伤。在苏北,当别人很看不起苏北的时候,苏北人本身也正在做着很让人看不起的事。有很多苏北的儿女最后为家乡争得了很大荣耀,但似乎都不是在苏北这片土地上完成他们的梦想的。很少有人能在这片土地上圆自己的梦。这片土地上,我们自己也都知道,更多的不是梦,更多的是人情世故和俗不可耐的一些东西。只有走出这片苏北大平原,一个人才能真正地像面对大平原那样舒畅。一个没有梦或者不能让梦栖止的地方是可悲的也是可怜的。但安土重迁,热土难离,苏北这片土地,在苏北儿女心中,它自有其份量。

我的苏北情结很重,我有一个直觉,我总有一天还会回到那片让我魂牵梦萦的土地。我无法不爱那片土地而不惜被人骂作江北佬或者下江佬。这一点在我的小说里已经看出来了。我的小说的背景都是这块土地上一个叫做瓢城的城市或者一个叫白莲的瓢城乡村。无论我的小说中的人物原型是生活在哪里的,即使是江南某一地区,我都要给那个城市取名为瓢城,给那个乡村取名白莲。从中篇小说《逃离一座城市》等小说以及刚刚发表在《青春》的短篇小说《军人姜桦的中学时代》都是可以看出这一点的。熟悉苏北的人们知道,瓢城其实就是盐城的古称或别称。而江北,或苏北,在现在人们的字典里,大都就是指苏北的盐城。所以,江北佬或苏北佬们你叫他盐城佬也没有太大的出入。

我对盐城没办法不热爱。

我其实不是盐城人。但我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年。现在当有人问我是什么地方人时,我有时就会突然说我是盐城人。但当对方再问我是盐城什么地方人时,我就会哑口无言。我实在不能说出我是盐城什么地方的人。在盐城的几个县市中,我走过一走的也就是大丰(这个市的白驹产生了施耐庵。进入白驹镇地界,你就会看到一条大横幅:施耐庵故里欢迎您。当然施耐庵的故里究竟是兴化市的大营乡还是大丰市的白驹镇,至今都还在争执之中。苏南的苏州也在和这两个苏北地区争着说施耐庵是他们的)、东台(著名社会活动家戈公振、著名文学家和翻译家戈宝权的家乡)、建湖(著名的外交家乔冠华的家乡),对这三个县市我说不上熟悉。我在盐都县(即原盐城市郊区,著名的中共理论家胡乔木、被陈毅誉为苏北的鲁迅宋泽夫先生、著名的回乡知青董加耕的家乡)生活了十年时间。而对其他如盐城市所辖的北三县阜宁、滨海(五卅运动中被枪杀的共产党员顾正红的家乡)、响水以及以滩涂出名的射阳县则一直没有去过。在盐都县的十年经历使我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当做了盐城人中的一员。

但我觉得有点委屈的也就是在这一点上:当我已经从自己的精神与灵魂深处接受了一个地方成为自己的家乡的时候,突然发现这片土地并不像我已经接受了它那样接受我。在这里我还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人们仍然把我看成是他们的异类。在这里,不管我多么优秀,我只能和我那盐城籍的老婆,倦缩在盐都县一个叫时杨庄的乡下。作为一个自由作家,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是多么向往城里一盏可能的台灯,用它那温馨的灯光照耀我,让我在那灯下写出更多更优美的文字!可是不能,我怎么努力都不能达到这一目的。我想进一家报社,也很想进一家大学的中文系,或者再不济,我想要是能进一家城上的中学做一个中学语文教师也不错。但所有的门都统统对我关上了。再糟糕的还不是在这儿,更糟糕的是,在那个叫时杨的小地方,有人这样说,我们这个地方也不缺你这样的人,你有什么必要呆在应该是我们中的一个人呆的那个位置呢?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个人才?我这才知道,我和这片土地至今都没有融在一起。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那片土地不是一个很能容纳其他人的地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既然它不能接纳其他的人与物,那么苏北就永远是苏北而不可能有大的气象。

所以,走出它就成了一种必然。

所以,我就只能永远为它伤痛,为它感伤,而不惜在每一个中夜,在孤灯下想起那片土地。

我时常在想,人们为什么一定要有地域的观念呢?或者说为什么一定要以地取人?地理的差别当然存在,但杏花春雨江南,与骏马秋风漠北为什么就不能很好地相合在一起呢?而我为什么就不能在那片叫苏北的土地上圆我的好梦呢?

苏北啊,我的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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