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归何处——浅析刘亮程散文的美学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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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刘亮程散文的几个主题

刘亮程是二十世纪末崛起的一位散文家,在这位生活在大西北的作家眼中,世界是平静的、纯粹的而又近乎平庸的。这一个自然之子,一个惟美主义者(李锐)[①],时常站在村庄的田埂上、屋顶上,用心理文化偷窥整个乡村生命的潮起潮落;也只有他,才能有如此独到敏锐的嗅觉,能有如此超群的悟性,用心地吮吸着西北黄土的精气,然后面对着村庄像是漫不经心实则处心积虑着;面对纷纷扰扰的都市像是平静不惊实则心怀芥蒂着。也许他的野心太大。他试图把更多的乡土文化囊括进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哲学为人们阐述生命个体的迷失与回守。

林贤治对其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称其为“90年代最后一位散文家”。他在《五十年:散文与自由的一种观察》中有这样的一段叙述

“是丰沃而贫困的土地培养了他的感情,他的哲学……人与牲畜的命运总是连在一起……他随时随地感觉着如此一般的生命,彼此相通的灵魂;于是,他得以借助村庄里任何人或任何畜物,以不同的身份、方式和口吻,表达同一种哲学。…………这类哲学不同于那类由僧侣和学者操作的经院哲学,那灯根本无法消化的系统哲学,那类学术呓语。这是‘乡土哲学’;是一种生活态度,就像盐溶解在水里一样,散布在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地方。”[②]

我相信林贤治在这里所提出的刘亮程散文的核心所在——“乡土哲学”,并非只是字面上所理解的“就乡村所做的文字”,这里的乡村不只是区域意义上的与城市相对应的乡村,更是心理上的一种“乡村”。当代文坛中,以乡村的方方面面为题材的散文非常多。但是,刘亮程的乡土散文却是异于风土人情、美妙景致、志向情怀的写作,是从生命的“根”出发,去寻找人们所忽略的那种乡土哲学,用一种更为奇特的文化思绪来理解这一片土地:

(一) 乡村寓言——大地生灵的絮语

冯牧文学奖评委会对刘亮程的散文有如下评价:“刘亮程的的写作赓续着中国悠久灿烂的散文传统。他单纯而丰饶的生命体验来自村庄和田野,以中国农民在苍茫大地上的生死哀荣,庄严地提示了民族生活中素朴的真理,在对日常岁月的诗意感悟中通向‘人的本来’……”[③]也就是说,刘亮程的散文大多有一个共同的背景,即人畜共居的村庄,正是在我们司空见惯的乡村生活细节中,他舒展开自己深沉而从容的生命体验。一头牛、一条狗、一群鸡、几只羊,甚至飞鸟、风、落叶、蚂蚁、铁锨等,倾注了所有的生命,使生命回归本色的美丽与尊严。于是,蓬勃乡村炊烟袅袅的童话世界,一种新的乡村寓言,在刘亮程朴素、沉静、舒缓而博大的喉音中诞生了。

(二)生活世界——一口清澈的老井

刘亮程的散文中多用拟人或是拟物的手法,进行人与物的角色调置,与自然万物进行平等的对话交流。在这样的过程中,一个个看似平常却又极具深意的意象也就随之应运而生。这些意象的反复出现。除了使他的整个散文体系有浑然天成的整体感之外,更有着深刻的含义,蕴含着丰富的哲理,但这种体味的多少与深浅却只能靠读者自己去慢慢地咀嚼与玩味……

铁锨是他的散文中经常出现的意象。“我出门时一般都找着铁锨。铁锨是这个世界伸给我的一只孤手。我必须牢牢地握住它。”“我把铁锨插在地上。太阳正在头上。”[④]“我也会扛着我的铁锨在城市生活下去。对一个农民来说,城市的确是一片荒地,你可以开着车,拿着大哥大招摇过市,我同样能扛着铁锨走在人群里——就像走在自已的玉米地里一样,种点自己想种的东西”[⑤]……铁锨是作者身世的情感符号,是他的底气、自信心和一生的荣耀,它让作者同世界发生了联系,在这个意义上,铁锨也就成为一种生活态度的代名词而不仅仅是一种劳动的工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的村庄”、“荒芜的家园”、“城市”、“马”(《逃跑的马》)、“牛”(《城市牛哞》)、“驴”(《通驴性的人》)、“钥匙”(《没有钥匙的男人》)、“贼”(《偷苞谷的贼》)等等,皆可看成寓意深刻的意象。

(三) 乡土语言――浑然去雕饰的天然翡玉

牧歌在阐释刘亮程的“乡土哲学”时说“(刘亮程的)乡土哲学的最大特色是有一条巨大的根系,这条根系是连着人性的,甚至渗透着某种宗教气息”[⑥] ,用充满着哲理与诗性的语言建构起他的村庄。他用几乎洗尽铅华的文字语言去勾勒这一心灵家园。在看似波澜不惊、平淡无奇的文字下却是一个缤纷的世界。

他的这种乡土语言风格的文字不仅仅局限在他的关于乡村的作品之中,在他所描述的工业化大都市里也可以在字里行间看到一个农民的身影。《城市牛哞》、《扛着铁锨进城》这些表面上看上去即充满了悖论的文章标题,其实正表明了作家在城市里的独特的存在方式,以其质朴充满着乡土牛粪气息的语言为我们继续着村庄的故事。

二、逃遁——刘亮程散文的美学内涵

刘亮程的散文给我们所呈现出来的文学世界当中,“逃遁”是其特有及主导的内涵所在。“逃遁”一词在汉语词典里的解释为“逃跑;隐藏躲避”,除了有逃的意思外更有一层主观的逃避的含义在里面,这更能体现刘亮程的这种文化心境——从乡村逃到城市,而又从城市回望乡村,最后在逃离的路上迷茫……

(一)自然的渴望

在刘亮程的村庄里,“任何一株草的死亡都是人的死亡,任何一棵树的夭折都是人的夭折。任何一粒虫的鸣叫也是人的鸣叫。” [⑦]他对自然的理解是我们无法企及的。他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养育他成长的这片土地。在这里,他感到生命的厚实,于平静无争中获得生命中最本质最真切的体验。

“许多年头都是一样的,麦子青了黄,黄了青,变化的仅仅是人的心境。”[⑧]这是对生命过程的感悟。他说若能在“黄沙粱”做一头驴也是不错的。驴活得比人悠闲,整日又能在村里村外溜达,调情撒欢。他长久地生活在“黄沙梁”这个村庄里,但更准确的说他是生活在自己“一个人的村庄”里,他说:“我一直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这个村庄,没有把时间和精力白白耗费在另一片土地上;在年轻的时候,年壮的时候,曾有许多诱惑让我险些远走他乡。但我留住了自己,我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是没让自己从这片天空消失。”[⑨]对于自己成长的村庄,对于屋顶的那块天空,对于屋子里的空气和空气中被他日久的生活所渗透的那种独特的气味以及温度,对于“黄沙粱”这一整片故土,他怀着感恩的深情。在他回顾生命的来路时,他能够自豪的说:“我的生命上抵高天,下达深地。这都是我在一个地方地久天长生活的结果。”[⑩] 在他那诗意化的文字中,我们看到一种人与自然的贴近。面对广阔的黄土大地,面对“黄沙粱”,刘亮程是热爱的,是用一颗赤子之心来贴近这一切的。

他用非常多的篇幅以及极其精妙的语言来描写牲畜。在牲畜的身上,我们看到的却是人的影子,人的生活和人在生活中所凸露的态度。我们应该反思,作者为什么要把这么多沉重而深刻的蕴蓄附注到牲畜的身上呢?而且还要通过牲畜的感官来反思我们自己在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因为在那样的一个大环境下,人和牲畜本身已没有什么区别,人的一生都活在这片土地上,简单的只是为了活而活着,这其实与牲畜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这里又并不是简单的把人与牲畜等同于一线。在《逃跑的马》中,作者这样叙述一匹马:“我们没有追上它,说明它把骨头扔在了我们尚未到达的某个远地。马既然要逃跑,肯定有什么东西在追它,。那是我们看不到的、马命中的死敌。”这里我们嗅到了绝望的气味。对于坦露着的生活,马不去面对,也不去反抗,而是选择逃跑。我们应当看到:马是聪明的,马除了奔跑之外没有更多的东西,马斗不过人。逃跑,毕竟给现实提供一种未来生存的可能性。而一些马放弃了逃跑,放弃了跟自己命运较量的努力。当把气力耗尽之后,便在马棚里守望黄昏的凄然。对于能够逃跑的马来讲,刘亮程无疑是心怀歆羡的,毕竟,它敢于“逃跑”。在刘亮程的世界里,人和动物是系在一条绳子两端的生命个体:一头是在为自己掩盖生命的本真,而另一头却是让生命中的原始与朴实毫不吝啬地裸露出来。牲畜成了人某种形态或某一时刻的代言者。人为自己寻找开脱,牲畜却可以把一切承载。而牲畜恰恰反过头来暴露了人的某种缺漏。生命可以是寒冷的,可以是孤独的。但孤独和寒冷的生命必须在生活中回归本真,寻找真正的自我,才能在现实的境地里活得深厚而实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刘亮程是以此来讲述乡土上的一种情怀,平静的,朴素的,真诚的。这本身就是对人的一种逃避。或许,在现实中作者已经觉得把自己的情感和智慧倾注在牲畜的身上更能找到恰如其分的交融,当生活平静得近乎平庸时,人和牲畜还有什么区别?相反,牲畜可能会比人生活得更为有深意。于人,着力的必要似乎也就不是很大了。

在刘亮程的笔下,乡村是太平的。做一条小虫,一条狗,或是一棵树。树长在村前村后都是没有关系,“只要不开花,长得不直,便不会挨斧头。”“一年一年地活着。叶落归根,一层又一层,最后埋在自己一生的落叶里,死和活都是一番境界。”[11]村庄的一切似乎都是固定的,人活着也不曾变化。人们更多的是无法看到更无法承受变迁,只能把生命呆板地荒废掉。刘亮程不动声色地站在村子的一端,站在自家的屋顶上,独自窥视整个乡村的生存境况。他把村庄的一切消化掉了,然后慢悠悠地回踱在一条土路或一块荒地上。他只是有意或无意地在改变着一些事物。这种有意或是无意或许正是他对于村庄里平静得近乎平庸的人的生活的一种抗争。是对于村子里的人的本身的一种逃遁。对于生活在乡村的庄稼人来说,生和死是同样重要的。农民把今年的种子播下等待丰收,收割后又重新播下另一个年月的种子。人一代接一代地繁衍,把一辈子的时间耗尽在土地上后,便让自己的后代接着把又一辈子的时间同样的耗费掉。一些年月里人们争着瓜分土地,以为土地是自己的。人类太荒谬了,以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能占有一切。殊不知,所有人在生命的终点都将属于土地,就像是这个土地上的牲畜们一样,它们不知道,其实土地不是属于它们的,而是他们属于这片土地,今生如此,来世亦是;祖辈如此,后生尤是……。刘亮程不愿意像他们那样的活着,于是寻求某种改变成了他的寄托,然而对他来讲,他又能改变什么?他所能改变的也许只有自然界的一些本是不应该变的事物。只要挖一个坑,就可以改变一条虫一生的路途。只要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足够用一条绳子改变一弯一直的两棵树的命运。在他的文字中,好像世界原来就是这样的。可透过文字背后真正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凡是合理的地方都成了不合理的,哲学成了反哲学。由此我们在文字中发现:刘亮程的哲学本身是矛盾的。他深爱着自己的村庄,可是他也背弃了村庄中的某些事物。他是异类,是一个无法面对现实而只能选择逃遁的人。

(二)城市的迷茫

刘亮程的散文,并没有直接给我们暴露乡村与城市之间的矛盾冲突。尽管现代化、工业化的不断发展本身就是对农业文明和生命个体的侵略与征服。在这样的村庄里,看不到城市的丝毫痕迹;在这土壤中透出的温馨,给人一种“根”的感触。至少,这样的“根”,不管是在城市的中央或是在城区的边缘,我们都没有办法寻找到。这是人性的一种复归,是向物质化世界高速发展的一种背离。

乡村与城市总有太大的距离。“应当承认,乡村的悲剧不同于城市的悲剧,农人的悲剧不同于市民的悲剧,前者不但是精神的,也是物质的,因此更为惨苦。”[12]在《寒风吹彻》[13]一文中,刘亮程感叹道:“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我们帮不了谁。我的一小炉火,对于这个贫寒一生的人来说,显然杯水车薪。他的寒冷太巨大。”刘亮程走不出家园,就像他走不出生命的冬天。他对一个冬天的来临似乎漠不关心,却又好象在倾听落雪的声音,期待着又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村庄和田野。当他预感大雪即将降临时,他总把院子扫得很干净,像是在无意中迎接一位久违的贵宾。这时候他总把生活中的一些事情扫到一边,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雪落下。他知道:从播种到收获,从一种活计到另一种活计,从一具生命到另一具生命,都有一个孤独的走向。家对刘亮程来说,是生命所有意义的承载。他曾在冬日里推车走出村子,寒冷从四面八方拥围而来,把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点温暖搜刮得一干二净,让他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寒冷。人性底层的心灵需要一个可以寄托的处所,那就是家,是心灵的回归之处。没有这个处所,人的一生只能被“寒风吹彻“。“生命本身有一个冬天,它已经来临。”而这个曾经在冬天的寒风里留下隐痛的刘亮程却对冬天充满着期待,因为他知道该来的终归是要来的……对于人们对旧痛的避困,他所选取的是另一方式,这或许也是对人的一种逃遁吧,更重要的是,正是他的这种人生态度促使他一步步地逃出自己的村庄。

刘亮程最终扛着自己的那把铁锨,带着一身的泥土气息进城了。可他永远是农民,一直在城市的拥挤人群中徘徊,无法成为市民中的一员。这里的一切迫使他更匆忙地逃遁。偶尔在城市公园的门口看见一坯牛粪,他都能感到格外的亲切。让他激动和怅然的是,这个城市中还有他的同类在流浪。在《沉沉牛哞》中,刘亮程写到在市街中遇到满车并排站立的牛群,说它们“像一群没有买到坐票的乘客,带着天真而好奇的目光穿过市街,直至屠场”。而牛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以为是辛劳了一生,最后感动了人们,人们才决定在它们当中选出代表到城里来旅游一趟。作者的心头是何等滋味?作者何尝不是被运到城市中的一个外来者!只不过他“是从装满牛的车厢跳出来的那一个。是冲断缰绳跑掉的那一个。是挣脱屠刀昂着鲜红的血脖子远走他乡的那一个……”,这是充满绝望的叫喊,是在市民木然的心头无法听到的呐喊。这是一位乡土哲学家看到的一种命运,一种人生的处境。

“多少次我看着比人高力大的牛,被人轻轻松松地宰掉,它们不挣扎,不逃跑,甚至不叫一声,似乎那一刀捅进去很舒服。我在心里一次次替它们逃跑,用我的两只脚,用我远不如牛的那点力气,替千千万万头牛在逃啊逃……我沉默不语,偶尔在城市的喧嚣中发出一两声沉沉牛哞,惊动周围的人。他们惊异地注视着我,说我发出了天才的声音。我默默地接受着这种赞誉,只有我知道这种声音遍布大地,太普通,太平凡了。只是发出这种声音的喉管被人们一个个割断了。多少伟大生命被人们当做食物吞噬。人们用太多太珍贵的东西喂了肚子。深厚无比的牛哞在他们的肠喂里翻过滚,变作一个嗝或一个屁被排掉——工业城市对所有珍贵事物的处理方式无不类似于此。”[14]

这一组刺骨的文字,深刻地揭露出城市工业化、现代化发展对农村社会和乡土文化进行的侵略与征服。这也许是社会发展规律中不可抵挡的一幕,是农村社会的必然悲剧。因此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作者为什么一直在“逃遁”,而且用“逃遁”的方式来诠释一个村庄对众多生命深远而卓绝的撼动。

三、何处是家园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艺术散文”中,刘亮程不管在视觉上,还是在表达方式上,都具有先锋开拓性。他开辟了散文界另一片让人耳目一新的境地。他笔下的内在意蕴从“生活”层面扩展到 “情感”层面,进而在内心感悟中上升到‘性灵”层面,最后向世人再现了一种独特的乡村生命存在形态。这也是刘亮程对乡土文化受到现代社会不断吞噬的感伤,并引领他最后走向“生命体验”的层面。

“黄沙粱”这个充满诱惑的村庄,以及村庄中丰沃而贫瘠的土地,培养了刘亮程的情感和哲学。在面对现实社会的背离时,刘亮程选择了“逃遁”。逃遁不是懦弱,而是在寻找通向生命最朴实最美丽的归途。他逃遁的方向是明确的——背弃人们安于物质生活的生存状态,通向精神富足的心灵家园;但同时他逃遁的道路也是迷茫的,这样的方式是否可以抵达他心中的伊甸园呢?

对于他自身来讲,也许是以往的生活方式与环境铸就了他的性格,使他有不断改变生活的欲望与追求,但现实又往往与他的梦想发生背离,最算他最终由乡村来到城市也无法在纷杂的大都市找到心灵的家园。然而是否可以一直停留在各式各样的“避难所”里回忆着逝去的一切?当潮流骤变,风气突发,人的“肉身”进入城高,混入市嚣,杂入人潮,“影子”也就难免“凌乱”,心灵更难保“宁静”。于是,他想到了回归,回归到他曾逃离的地方——质朴与宁静的村庄。但他真的能够回归吗?和很多人一样,他们眼中乡村生活是很值得惊羡的。因为那里有他们枯燥的生活之余渴望猎获的奇风异俗,有他们节假日里乐意奉行的轻松美学,但最终那种城市生活所铸就的冷漠使得他们对乡村生活居高临下的旁观姿态仅仅成为一种时髦而虚假的美学立场。像是一个世外源园,只能存在于理想的世界。

刘亮程的散文给人一种警醒,也给人一种思索。逃遁源自于人们心中的真本意识——现代的焦虑与惊恐。若非釜底抽薪只是靠回归原始自然的药浴的浸泡是否能根治人们内心本真意识所带来的伤痛?“逃遁”是否可以平复人们心中的真本意识?我想也许在潜意识层面它是可以的。但在现实之中,太多的因素的左右使这只能成一纸空谈,最终刘亮程和许多像刘亮程的文人们将无处可逃,并在逃遁中迷失方向。同时,我们也应当看到,或许一切金钱、资本、权力、欲望等已经成为控制当今社会的坏品质,但它们同时也带来了不容忽视的物质文明,很难想象,在一个没有电脑,没有科技的社会里,生活在只有一条“丝稠之路”与外界相系的沙漠腹地的刘亮程是否还会在文坛上掀起一股“刘亮程热”?由此我们不难看出,人们心灵家园的归处与现实的生存状态形成了一对矛盾。这对矛盾的解决我想只有达到二者完全和谐与统一,才会使即使在纷杂的大都市里也同样可以建构人们精神家园的生圹出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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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李锐.《来到绿州》:《一个人的村庄》跋M, 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1月再版

[②]林贤治.《五十年:散文与自由的一种观察》J,《书屋》杂志2000年第3期

[③]徐怀中.《在第二届冯牧文学奖颁奖仪式上的讲话》N,2001年

[④]刘亮程.《剩下的事情》:《风中的院门》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⑤]刘亮程.《扛着铁锨进城》:《一个人的村庄》M, 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1月再版

[⑥]牧歌.《乡村“哲学家”刘亮程》:《乡村哲学的神话》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3月第一版,中编

[⑦]选自《风中的院门》之《人畜共居的村庄》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⑧]选自《风中的院门》之《人畜共居的村庄》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⑨]刘亮程《住多久才算是家》(选自《风中的院门》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⑩]刘亮程《住多久才算是家》(选自《风中的院门》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11]选自《风中的院门》之《人畜共居的村庄》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12]林贤治在《五十年:散文与自由的一种观察》(《书屋》杂志2000年第3期)

[13]选自《风中的院门》M, 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14]选自《一个人的村庄》M, 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1月再版

参考文献:

刘亮程,《风中的院门》,上海文艺出版社 2001年1月第一版

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年1月再版

赛妮亚编,《乡村哲学的神话》,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3月第一版。

【作者: 唐朝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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