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浮士德——张洁及她的《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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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字》(十月文艺出版社,2002年1月第一版)的作者是张洁,《无字》中贯穿着三代女人的命运、三代女人与男人之间的战争。这部小说因此具有一个显而易见的解读方向:这是性别政治,这是女权主义(或女性主义)。

有女士看了《无字》,在电话里对我说:“瞧瞧你们这些男人!”好像她拿到了雄辩的起诉材料。我只好代表男人进行反击:“瞧那些女人,谁受得了她们!”

一个真正的小说家,她(他)对世界、对人境遇的看法不会停留在性别或阶级或其他任何简明的认识立场上,张洁尤其不会。

《无字》开始时,主人公吴为平静地疯了,小说写道:“疯子是什么?疯子是不再能构成意义。”这话颇似福柯口吻,它透露了这部小说的根本焦虑:“意义”何在?

——这似乎不成问题,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很有意义地活着。但是,“意义”这件事落实到具体的“个人”身上,就会显出两块空虚的区域,它既经不起从大处看,也经不起从小处看。大处比如历史,在宏大的历史中个人有意义吗?无意义。小处比如洗餐叉时一定要擦净叉齿中间的缝隙,这也无意义。

所以,生命经不起认真追究,如果一个人像吴为那样对此不肯苟且、不肯糊涂,她就会疯掉,疯掉的结果就是张洁写出了《无字》。

张洁作为小说家的偏执尽展无遗,她锐利、毒辣,凡事较真,不饶人,不饶男人也不饶女人,在她的笔下充当一个角色相当辛苦,几乎每个人物都穷于招架,每时每刻都会遭到她从刁钻的角度发出的凌厉追问。看完这部小说,我觉得除了像吴为的母亲那样采取坚忍的绝对守势之外,可怜的人们大都被她搞垮了。

这种偏执正是张洁的力量所在,它使人无法在各种各样的“伪意义”中安居,它揭露了我们的境遇中精心掩饰的空虚,它是无情的自我怀疑、自我论辩,它把人逼到墙角,逼着你无可闪避地面对你矛盾重重、极为可疑的生活。

八十多万字、跨越20世纪的《无字》,根本的结构原则就是对“意义”的论辩。也许,这部书比较令人舒服的写法是依时间和事件的顺序平推下去,但是,张洁拒绝这样做,她排除了纵向原则,而在平面上展开一个又一个相互连通的场所。我借用“场所”这个词是指小说似乎在进行漫长的“庭审”,人物、情节乃至细节不为时间所囿,随着一种求真意志被传唤到场,众声嘈杂、旁证纷陈。

当然,我并未说清《无字》的结构,那需要更多篇幅,但我断定我知道张洁在设计结构时拒绝了什么:她反抗贯穿于时间结构中的历史逻辑,她要瓦解在按部就班的叙事中形成的人物和“自我”的那种自圆其说的统一性,她认为那就是“伪意义”。

在《无字》中,“历史”、“爱情”、“文学”等等意义中心最后都是虚假的、靠不住的,那么怎么办呢?张洁做出了三种选择:她将最年轻的女人送出海外以逃离历史,她用对母系血缘的肯定替代男女之爱,而文学,则归于疯狂的沉默。

——这终究是个浮士德式的故事,女浮士德把灵魂抵押给了逻各斯中心主义的魔鬼。

张洁是在审视过去,同时与现在对话,在这个过程中她呈现出令人惊叹的矛盾和不彻底,之所以“令人惊叹”,是因为生活就是矛盾的、不彻底的,而没有内在矛盾的小说不是好小说,一个“彻底”的人不该也不能写小说。锐利而决绝的张洁终究是怀着大爱的,她爱这难以索解、无着无落的生命和生活。

《北京晨报》2002年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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