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名胜,两种情趣 ——《虎丘记》与《虎丘中秋夜》之比较(网友来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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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 虎丘,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或许因为吴王阖闾化而为虎的神话传说,春秋开始便有“吴中第一名胜”的美称,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中秋游虎丘”已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缺的享受,如同赶庙会,闹花灯。于是,如潮的市民便也成了虎丘一道最具生命力的风景:“从千人古上至山门,栉比如鳞,檀板丘积,樽壘云泻……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雷辊电霍……”何等热闹何等壮观!袁宏道与张岱真是“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把笔触伸向了画面的主体——人,有如一幅热闹的《清明上河图》。//丘中秋夜,年年演绎着一个不变的故事——技艺表演,明朝中期的袁宏道与明末张岱的中秋所见竟如出一天!然而细细品味,二者无论在审美选择还是在赏玩的心境上,都有着很大的差异。 袁宏道从众多的技艺表演中,选中了“斗歌”这一别开生面的场景,扣住一个“唱”字,笔墨由粗放趋向深细,“唱”的听觉形象最能显示有市民层参加的虎丘中秋郊游的特征,也最能体现作者的审美趣味。他借助于“布席之初”到“未几”、“已而”、“比至”的表示时间词语的微变,带动出意象的轻转,使一幅幅情状图画冉冉扑来:完成了由繁闹到幽静的更叠。歌喉相斗,“雅俗既陈”,“声若聚蚊,不可辨识”嘈杂的声浪,莫之能辨,是虎丘热烈情景的真实写照,但不是作者审美的终极目标,他欣赏的是“一箫、一寸管、一人缓板而歌,竹肉相发,清声亮彻”,是“一夫登场,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霄”之际。可见,作者审美上所追求的是清幽而又明亮的声态。而这一声态又是产生于“明月浮空、石光如练”“月影横斜,荇藻凌乱”的幽静而又雅丽的环境之中。声、色、境以明丽的格调和交融的整一形式出现,才是作者审美意趣的真正寄托。他独特的审美个性表明,为之神驰和击节的不是钟鼓齐鸣的交响乐,而是轻悠亮彻的小夜曲。终于作者沉醉其间,“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带来审美趣味的登堂入室。 这一审美趣味的选择不正印证了他“独抒性灵、不拘格套”的风格吗?兴之所至,不拘成法,洒脱自如,擒纵自便。/至于张岱,则传承了游记的特点,从宏观着笔,真实客观地再现了虎丘中秋夜的各个热闹场景。鼓吹的大吹大擂,铙钹的动地翻天,丝管繁兴,竹肉相发,不辨拍煞,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这种热闹场面直到二鼓方渐歇,然三鼓过后,“雁比而坐者,犹存百十人焉”。可见,作者的审美重心停留在对这空前盛会的惊叹和对人们痴迷虎丘而发出由衷的感慨,最后凝结成一句无可置疑的反问:“使非苏州,焉讨识者?” 是的,张岱对于虎丘,始终是个游离于虎丘之外的游客。而袁宏道,作为土尘土长的苏州人,且身为吴县县令,自然对虎丘乃至虎丘人民有着特殊的感情。当他看到“月之夜,花之晨,雪之夕,游人往来,纷错如织”的繁荣盛景,心中升起的自豪与成就感,要比张岱的惊叹深刻得多,这种与民同乐的思想致使袁宏道最终“解官”,融入民间,去领略“听曲此石上”的迷人情趣。此时你是否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欧阳修在“观赏之意不在山水,在乎游人之乐也”的袁宏道的面前也显得渺小了些? 抒发主体感受,追求审美个性的“性灵说”始创者又一次在《虎丘记》中实践了他的文学主张。你感受到了吗?--雪儿。2004.9 /附:《虎丘中丘夜》 虎丘中秋夜 张 岱 虎丘八月半,土著流寓、士夫眷属、女乐声伎、曲中名妓戏婆、民间少妇好女、崽子娈童及游冶恶少、清客帮闲、亻奚 僮走空之辈,无不鳞集。自生公台、千人石、鹤涧、剑池、申文定祠,下至试剑石、一二山门,皆铺毡席地坐,登高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 天螟月上,鼓吹百十处,大吹大擂,十番铙钹,渔阳掺挝,动地翻天,雷轰鼎沸,呼叫不闻。更定,鼓铙渐歇,丝管繁兴,杂以歌唱,皆“锦帆开澄湖万顷”同场大曲,蹲踏和锣丝竹肉声,不辨拍煞。更深,人渐散去,士夫眷属皆下船水嬉,席席征歌,人人献技,南北杂之,管弦迭奏,听者方辨句字,藻鉴随之。二鼓人静,悉屏管弦,洞箫一缕,哀涩清绵与肉相引,尚存三四,迭更为之。三鼓,月孤气肃,人皆寂阒,不杂蚊虻。一夫登场,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裂石穿云,串度抑扬,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惟有点头。然此时雁比而坐者,犹存百十人焉。使非苏州,焉讨识者? 作者邮箱: khm-789@tom.com 相关链接:备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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