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新人类,不是垃圾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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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林

    如果有这样一群人,被称做新新人类,那么,他们应该是新鲜、

向上、健康,在阳光下可以灿烂的。当然,他们肯定是年轻的,脸上

没有皱纹,心中没有障碍,神态拒绝萎靡,精神无限舒展,他们对未

来不只是向往,而是坚信自己已经站在了开始的前沿。重要的,是他

们没有历史的包袱,不在乎别人的评论,他们行走的姿态因此是跳跃

的,让人们惊讶这一群人怎么如此轻盈,如此自信……

    我是谁?人类是怎样新新的好像到了20世纪末,我们才知道人类

也是可以翻新的,当“新人类”这个很酷的词还没来得及让人们习惯

的时候,又一个“新”字已经再一次翻新了“新人类”。但是人们并

没有在意这个词汇的出现,一直到被称为“美女作家”的卫慧因一部

《上海宝贝》而惊世骇俗被一些人称之为新新人类代言人的时候,

“新新人类”这一似乎代表着先锋与前卫的词汇才在一种充满疑惑的

气氛中让我们感到惊讶。

    人类是怎样“新新”的?

    新新人类这个词原产日本,风行港台后理所当然地流传到了大陆,

一发不可收拾。人们正愁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我们这一拨儿七八十年

代出生,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于是忽如一夜“新”风来,千树万

树“新”花开,满大街都喊“新新人类”了。“新新人类”就这样泛

滥成灾,升级为流行时尚不可缺少的重要元素、大小媒体聚光关注的

焦点原料。年轻的找到了“组织”一样狂喜,叫嚣“我是新新我怕谁”,

大人们可是发现了“敌人”一样紧张,商量着“该拿新新怎么办”。

这个假想敌出现得恰到好处,让我们都有事可做了。

    很不幸我就正赶上了这股席卷一切的“新”潮,更不幸我还正是

70年代末出生的,最不幸的是我从小无法无天不按理出牌,所以顺理

成章我就得带上这顶引人注目的帽子,安慰自己毕竟它还是“新”的

嘞。可是我还有个刨根问底的坏习惯,我得为这顶帽子做一下民意测

验,以免自己陷入被动。于是明查暗访,神经病似的追着身边的人问

“你怎么看新新人类”,结果我同学都说存在即合理,不过与我无关。

问本人是不是?当然不是不是不是,避之惟恐不及。上网潜入聊天室,

网友们胡说什么要是网虫都是,要不是咱都不是。两头都没说这“新

新人类”到底是个啥东东,最后还是有个准博士出语奇妙,深合我心:

那有什么“新新”,不就是年轻吗?要说前卫激进的异类,哪个时代

都有,30年代男女自由恋爱就得叫“新新人类”;大跃进办公社的时

候开自留地的也是“新新人类”,80年代玩摇滚的,练摊儿的、蹦迪

的、婚外恋的……凡是当时被人指过脊梁骨的一个也跑不了,都得叫

“新新人类”。“新新人类”就是挨枪打的出头鸟,先烂的椽子,他

们背叛了过去也找不到未来,就得在“现在”飘忽不定地活着,对抗

着过去摸索着未来,谁“新”到最后谁新得有理,那根没来得及烂的

椽子就成了独撑大厦的栋梁了,没被口水淹死的异类就成了创新的领

袖了,社会就在新新人类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试探中缓慢地前进了。

    对吗?好像又不对,新新人类在世纪末出现绝非偶然,他们和我

们所处的时代息息相关,前卫、先锋、叛逆、自我这些词都不足以形

容新新人类,充其量可以表述他们身上的一部分特性。

    他们是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工业社会的宠儿,他们成长的历程就

是这个世界商业化、数字化、信息化的发展史。在商品、网络、流行

文化铺天盖地的背景下,曾经坚不可摧的传统观念被解构得支离破碎,

还混杂了国外大量涌入的语词和理论,新新人类就在这些华美的碎片

中玩着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拼图游戏,我们因此拥有了千奇百怪的价

值观和人生哲学。他们满足的最高评价就是“酷”——你要是还认为

这个词是形容高仓健式(多么古老!)

    深沉冷峻的你就过时了,最新的合理解释是:“酷”不是拒绝,

而是距离感,还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这个词已经获得了相当程度上

的官方首肯,美国《财富》每年的七月都要评“年度最酷公司”,证

明“酷”这个另类词语已经进入了主流话语,新新人类也在成长中跃

跃欲试,向着成人主宰的主流社会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大人们感叹不已,他们眼里的新新人类是一帮坏孩子,他们没深

度,不读经典读通俗小说,不爱保尔爱小燕子;没道德,今天上床明

天分手,同吃同住居然就是不结婚;没信仰,不写入党申请,倒热衷

于在网上灌水发帖子;没责任感,迟到早退,跳来跳去,干脆回家办

公还说是SOHO一族;没理想,从几岁到十几岁没哪个孩子说想为人类

作贡献的,都想当该死的比尔。于是大人们痛心疾首,想想九斤老太

真是天才预言家,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有识之士喊起了救救孩子,

大有堂吉诃德舍身救世的味道。

    可是没想到,被救的孩子们都活得挺好,吃着麦当劳,看着漫画

书,找个兼职打打工,优游的不得了,救人的反倒要先救自己,眼看

任劳任怨的前辈们都遭遇了精简、裁员等可以用下岗来概括的动词

(“失业”这么资本主义的词是打死也不说的),却见来接班的不是

别人,正是假想敌兼拯救对象。有一支老歌又一次回荡在耳边:不是

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新新人类就以这样一种无所顾忌的姿态进入了我们的视野,他们

不再背负父辈拥有的庞大的公共经验,将传统的束缚和限制淡化到最

小,他们比任何人都适合在这个飞速发展变化的世界里生存,他们更

勇敢,更自信,更物质也更迷惘。突破和摧毁一切的同时感到孤独和

空虚,快餐文化,橡皮爱情,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上帝已经死了,留

给他们一个新旧参半的哲学命题:存在与虚无。没有人能消灭他们,

他们有最强的生命力,没有人能拯救他们,因为我们自己也需要拯救。

    我不能定义自己,我讨厌单调和重复。

    我爱新鲜空气和自由,我想过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我思考,我存在,我上网,我很酷。我不是坏小孩,我是新新人

类——不是假想敌。

    看看,新新人类就这样诞生了。在这个叫韩岚的首都师范大学女

生笔下,新新人类充满着一种年轻的优越感,但这里还是有一点矛盾,

因为我不清楚简单而快乐的生活是怎样与思考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是

“大人们”的逻辑,思考总是沉重的。当人们引述尼采“上帝已经死

了”这句名人名言的时候,人类一切固有的规范也就消失了。但,真

是这样吗?“美女作家”卫慧在“用身体写作”的《上海宝贝》中为

我们讲述了一个“色彩狰狞、声浪沸腾、扑朔迷离,混杂了体味、尿

味、汗味、尘土味、福尔马林味,偶尔还夹杂着呕吐物的酸腐味的劣

等酒吧,里面充斥着三等妓女、嫖客、同性恋、精神错乱的杂碎”

(快捷键)的故事之后,无可奈何生硬而无目的地发出一声疑问:

“我是谁?”这与“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原则相去太远了,在这现代

作家无数次发出过的疑问中,我们对新新人类的判断失去了支持,一

种“大人们”的不安在心中出现,但我们不敢冒然吐露,因为害怕

“九斤老太”的灵魂真的会附在我们的身上,在这个飞跑着的时代,

“落伍”似乎是一种比“三陪”还要耻辱的行为。唉,叹气也救不了

自己,谁让你比新新人类早生几年呢?你即使有翻江倒海的沧桑,在

新新人类面前,那也不过是一缕傻气。当70年代的骄子们为卫慧棉棉

们是下作还是前卫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刚刚过了变声期的声

音让我们徒叹奈何:“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70年代的人也太老了吧?

卫慧这种乡下土包子,散发着乡土气息的文章也值得争吵,太给她面

子了。我是80年代的,和你们有代沟,这种网上随便哪个色情网站拷

贝一片都比它好看,中国人太土了。”(robert)看来人类又面临着

一次翻新的希望,只是我们还不知道为什么。当你所有的经验都在

“年轻”面前化为可怜的无形之后,你是不是连生活的理由都找不到

了?

    因年轻而骄傲的新新人类让人羡慕,让人自惭形秽,但是我们还

是免不了按着“大人们”的习惯提问:到底什么是新新人类呢?

    不是你没讲清楚,而是因为你自己也在糊涂,要不然,你为什么

要问自己“我是谁”呢?

    新新人类,给我一个鲜活的标本我不相信这世界变化快会让我不

明白。因为变化再快的世界也是属于人类的,人类不仅有语言,还有

文字,除非你不想说。

    但是不,新新人类又说“孤独的是可耻的”,新新人类好像拒绝

内敛而崇尚张扬,因此我也要问个明白:你是谁?

    在不少报刊为新新人类歌唱的时候,我迫切要搞明白的是:什么

是新新人类?

    女大学生韩岚只为我们划了一个太大的圆圈,一个“酷”字还显

得过于抽象,我想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新新人类。但没有专家能为我

指明,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些写手随意的表述,在他们的笔下,那些夜

生活丰富、不在传统的行业中工作、花钱如流水、制作着一些别人难

以明白的艺术作品、蹦极、玩滑板、着装奇异的人被标示为新新人类。

但是这太简单、太苍白了,肯定不对,仅仅这样就可以占有“人类”

两个字似乎过于滑稽。

    那么,新新人类在哪里呢?

    有一点可以落实,就是年轻。好了,我们就问问他们。

    在中央戏剧学院,我们找到10个学生。他们当然年轻,而且先天

具备了成为新新人类的资本。什么是新新人类?回答:每个时代14、

15至25岁的年轻人;所有做出愚蠢行动的人;王菲、谢庭锋、高原、

H·O·T 、辣妹;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新人类。

    还是不得而知。在北京大学我们也没有找到一致点儿的答案,当

我们提出这个问题时,这些年轻学生七嘴八舌时的神态告诉我们这个

问题有点可笑。

    什么新新人类?很模糊,很滑稽,什么概念?

    好像有些地下乐队说自己是新新人类。到底新新人类是什么,我

们不知道。好像是日本、韩国传过来的时尚?

    我有一次读《上海服饰》时读到一个名词解释,关于N 时代、次

时代之类的名词,说是从台湾发起的,开始并不是一个关于文化上的

名词,也不是整个一代人的概念,而是关于一个群落的。

    90年代初期是新人类,现在新人类老了,工作的工作,成家的成

家,没有作怪的能力了,于是新新人类就出来了。

    还有后新新人类、新新人类的说法,加了很多Post. 但新新人类

到底是个什么概念确实很可疑。是文化学概念?不知道。是社会学概

念?不知道。性别概念?不知道。根本无法定义。

    是语言概念。(一人小声说,大家笑起来)

    凡是标新立异,自认为非主流的,就是新新人类吧?

    我对这些新新人类的说法不感兴趣。

    尽管无法确定,但他们可能确实存在。我说可能,是因为我暂时

做这样的假设,在后面,我或许要做出新的判断。因为有一位网友的

话鼓励了我:我讨厌自封的或强加在我们身上的头衔,我只是个年轻

人,时代赋予我比前人更健全的心智和知识结构,但是这些不足以成

为我傲视别人的资本。(默漠)

    “我不能判断别人,但我了解我自己。”这一代年轻人有这样的

自信。可是“这一代”又是一个太大的范围,在两三年之间就会产生

“代沟”的时候,一代人是谁就是一个可能说不清的问题。“大人们”

总会说“我们如何”,那么新新人类总会说“我如何”,说自己当然

要容易许多。可是,为什么还会问“我是谁”呢?

    你是新新人类吗?十个有九个会摇头。我们在戏剧学院里遇到的

10个同学就是这样。在北京大学里更没有找到肯定的回答。

    新新人类真的可能存在过吗?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存在于文人的笔下?好,我们就随着评论者在

创作的空间里认识一下新新人类。

    新新人类的饮食男女新新人类笔下的饮我穿衣下床,来到厨房,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筒凉可乐,打开,扶着冰箱喝了两口,然后

回到屋内,坐到她身旁。

    “我也想喝。”她看着我。

    我把手里的可乐给了她,自己回到厨房又拿来一筒,我喝了一口,

陈小露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接着,她伸过头来,吻我的脖子,

吻我的脸。

    ——石康《支离破碎》我走进厨房找了半天,冰箱里几乎空无一

物,咖啡瓶里只剩下一点点的咖啡末了,我心烦意躁地扫视了一眼四

周,动手准备杯子,调匙,方糖,刮下那些棕色粉末,泡了一杯咖啡,

表层飘着白色的泡沫,看上去像黑店里卖的劣质咖啡,我尝了一口,

还好没有酸味。

    ——卫慧《上海宝贝》酒精已开始令我有生理反应。我有时也会

为酗酒而内疚,同时却又操心下一次何时再喝。酒精给我一种伙伴的

感觉,我是多么的需要这种感觉,那令我安全。每天我从睡醒后开始

喝起,酗酒的生活让我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虽然我很少会喝得神志

不清,但是我每天必须喝下大量的酒精以维持某种放松的状态。有一

次我同时喝了几种酒并且是喝得太快,我终于有了喝醉的感觉,那情

形丑陋得要命,我在洗手间呕出一大口血,那口血的颜色是近乎黑色

的。我第一次感到酒也是邪恶的,酒的邪恶感是慢慢到来的。

    酒精和毒品让我们的生活走入极限,生活的画面处于不停的变化

中,这刺激,我们暗自喜欢。

    ——棉棉《糖》路边的真锅咖啡店。我们对面而坐,咖啡的香香

起来可以让人慢性地中毒。所以很多人都上了瘾来咖啡店闲坐一下午,

即使一辈子的五分之一的时间丢在了咖啡店,只要有种脱离了工作重

负的假象就好。还有不闹的音乐,长着舞男式脸蛋的侍者。

    ——卫慧《上海宝贝》饮料,在古今中外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当然

是解渴,而每一种饮料的“表情”各有分别。在传统小说里“饮”的

形式是从来单一的,一是茶,二是酒。而在新新人类小说反映出来的

当下现实生活比传统的生活方式有了很大的不同:每天每时伸手可及

的可乐、咖啡以及各种洋酒。生活的时代不同了,生活方式自然也会

随之多元化,《红楼梦》中小姐们的饮雪水茶、《水浒》中大碗喝酒

大块吃肉的生活理想、金庸小说品茗、搏酒、论剑的豪情壮志……如

果原封不动地放在彩电、汽车、电脑、手机遍布的快节奏的今天,自

然会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而我们关注的不仅仅是持续几千年的传统

意义的喝酒的一招一式、喝茶的一板一眼在便捷、时尚的洋酒、可乐、

咖啡等易拉罐的生活方式的冲击下显得如何不堪一击,更重要的是所

谓茶文化和酒文化所蕴涵的生活哲理以及所需要依附的生活方式,在

新新人类的那里也会遭到不同程度的摒弃。即使同样是醉酒,传统生

活中的借酒浇愁浇的多是天下之愁,对酒悲歌歌的也多是社稷之忧,

而新新人类的酗酒多是和吸毒、和酒后失态联系在一起的——前者关

注的多是群体是大我,后者关心的多是个体是小我。在小我中,还要

区别对待的是他们各自还有不同——卫慧和棉棉作品中相近的生活,

态度却不相同。棉棉坦诚地讲:酗酒、吸毒是垃圾的生活。而卫慧则

持一种欣赏、沾沾自喜的态度。所谓文学是记录生活,从小处着眼就

是从这一茶一酒中着手的,而人们生活方式与生活观念的转变其实也

是在这一茶一酒中不知不觉地彼此互动的。其实喝茶还是喝咖啡并不

是原则问题,面对多元化的生活,我们不能说一种生活方式如何优越

于另一种生活方式,也不能简单地拿一种生活方式去干涉另一种生活

方式,但如果用一种生活方式来标榜自己品位乃至人格的优越,像卫

慧那种新人类小说中那样食洋不化,鄙夷传统,认定的所谓的西式方

式就是咖啡馆一样的生活,反而是一种落后的观念,眼光和品位都浅

薄得可笑了。

    新新人类笔下的食第二天,我在清晨六点半钟早早醒来,我想再

次睡去,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索性起了床,冲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刷

了牙,刮净胡须,把自己清洁好以后,发觉有些饥饿,于是用烤箱烤

好两片面包,夹着冰箱里的冷香肠一股脑儿地咽下去,又削了一个苹

果吃,从厨房回到厅里,发觉自己竟然无所事事,但心里却不知为什

么像长了草似的,我慌里慌张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完全是一副不知

所以的样子,我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自言自语地

告诫自己说:“这么一副丑态百出的样子何以见人——不要这样下去

了,静静心,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石康《支离破碎》大家说“玲子疯了”。我开始拼命吃巧克

力。我一紧张就需要巧克力的毛病从那时起一直延续到十一年后的今

天,我因此有了严重的血糖问题。

    我曾偷偷跑去精神病院看她,我穿着红色的滑雪衣在星期六的下

午钻进医院的铁丝网。我想其实我是可以从大门进去的。我在冬天给

玲子带去她最爱吃的娃娃雪糕,香草橄榄和杏话梅。我不停地吃着巧

克力,她吃着娃娃雪糕和香草橄榄。

    ——棉棉《糖》在斑尼吃上一顿如意的午餐,也许可以使这一天

有所起色。

    斑尼是家被一位比利时古怪设计师摆弄成像一些巨大龙虾模样的

餐馆。银色的长窗,沿墙上方装着一圈镜子,食客们愿意的话可以边

享用食物边仰头窥视四周人的行状,最令人感到八卦的一点是,从镜

子里可以不冒风险地看到穿低胸衣服的女人各式各样、深浅不一的乳

沟。据说这里成就了好几对情侣,男士们首先从镜子里惊艳然后坠入

情网。

    外滩的Mon the bund餐馆,这是以价格昂贵而饭菜并不可口著称

的一对澳洲姐妹开的餐馆,生意不错,在浦东工作的老外都结伴过江

来此就餐,两米高的灯柱,雕花铁栏,餐厅布置得大而无当,但可能

也符合马克他们那一民族的严谨、简洁的审美趣味。惟一迷人的是餐

馆外那个大大的阳台,在那儿可以凭栏远眺浦江两边。

    格子布铺在草地上,一些看上去诱人的食物摆在上面,朋友们像

棋子般散落在四周,或躺或卧,像马奈的名画《草地上的午餐》,那

些洋溢中世纪中产阶级情调的生活场景一直是我好奇而向往的。

    ——卫慧《上海宝贝》你不要指望在新新人类小说中看到什么好

吃的东西。即使吃到《红楼梦》那样的难做、好吃的茄子他们也不会

给你多写上几笔,也不会有陆文夫《美食家》里的耐心和“无聊”—

—为了赶一碗清汤面天天起个大早还不如杀了他们,更不会像张贤亮

当右派时那样饥不择食。与其说新新人类是在吃饭,在填饱肚子,不

如说他们是在吃环境,吃窗户,吃灯柱,吃桌布,吃格调,吃名画,

吃音乐,吃优雅……当然这是在饭馆,在他们自己家里,永远是空空

的冰箱,凑和得一点没有《烦恼人生》那类小说中的繁忙琐碎而丰盛

——不吃五谷杂粮成了他们另类生活的又一个标志。吃饭吃出来的老

外——红酒——中产阶级情调……暗示着的自然不仅是一种自命不凡

的胃口,更是一种沾沾自喜的生活方式。

    而另一方面,生活的热情也随着“食”的简化或者装饰性发生了

变化。我的同事曾经笑骂:什么新新人类,你把他扔在老少边穷,看

他还怎么新新得起来?!其实让所有人吃得饱、吃得好正是整个社会

努力工作的一个目标,吃西餐喝洋酒享受生活本无可厚非,问题是观

念上的一种媚俗正透过饮、食、男、女这些日常生活上的必需洋洋得

意地传播开来:我是贵族,我是白领,我和你们不一样——个人价值

的回归本是一件好事,但如此居高临下的时尚追求却让我担心人们还

会保有多少相互同情、相互关爱的心情?如果借此追问这是食文化的

进步还是倒退、是社会价值观念的进步还是倒退?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但社会中很多本末倒置、浮华、浅薄的价值观念却是在这普通的一粥

一饭中也看得出来的。在所谓的西方社会里的所谓西方生活的人们,

不论他们的肤色,语言或文化,人们同样要为他们自己的生活作出朴

实的努力和挣扎,仍然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极为生活化的,而不是卫

慧描写得那样物质主义。上帝保佑这种不开眼的食文化和社会价值观

只是刘姥姥刚进大观园眼花缭乱的亢奋阶段,如果这个阶段就是那些

评论家所谓的“另类写作反映出另类现实”,实在称得上是滑天下之

大稽了,是比两个鸽子蛋成了刘姥姥一生贵族化的骄傲资本还可笑的

事情。

    新新人类笔下的男那个男人身高不足5 英尺半,长相平平,架一

副劣质眼镜,是个伪基督教徒(以后的事实证明他更是一个邪教徒,

摩尼教或太阳教之类的邪教徒)。

    我不太清楚他当时是怎么迷倒我的,也许是他才高八斗,学富五

车,能用牛津音的英语背诵莎氏名篇,并且与我坐在复旦大学中央草

坪的毛主席像后,一连三天跟我谈基督降生于马厩的那一刻所意味的

世界真实面目。

    草地像厚厚的舌苔一样隔着裙子舔我的屁股和大腿,痒酥酥的。

轻风拂面,他像被咒语迷惑住了不能停止,而我也像被咒语镇住,不

能停止听他说,似乎可以这样子坐上七天七夜,甚至灿烂涅磐,于是

我对他矮得令人失望的外表视而不见,直接扑向他那博学、雄辩的心

灵(可能我一辈子迷恋的男人首先是些渊博多学、才情勃发、胸有千

千壑的人,不能想像自己和一个不能说出十个成语、五个哲学典故、

三个音乐家的男人谈恋爱),当然,我很快发现自己扑进的是一个绿

油油的臭水塘。

    他不仅是个宗教狂人,还是性欲超人,喜欢在我身上验证黄色录

像所提供的种种成人表演姿势,幻想坐在幽暗一角的沙发里偷窥我被

一个没文化的木匠或管道工强奸。连我们坐高速公路上的巴士去拜访

他父母时也不放过,他会一把拉开拉链,抓住我的手放在那里,他那

东西就像流油的蜡烛一样遮人耳目地藏在一大份报纸后,兴奋难捺,

一切都让人感到悲哀,失望透顶,甚至发出好莱坞最成功的小电影

“Boogie Night”那样的恐怖之音。  他丝毫不加怜悯,一刻不停。

痛意陡然之间转为沉迷,我睁大眼睛,半爱半恨地看着他,白而不刺

眼带着阳光色的裸体刺激着我,我想像他穿上纳粹的制服、长靴和皮

大衣会是什么样子,那双日耳曼人的蓝眼睛里该有怎样的冷酷和兽性,

这种想像有效地激励着我肉体的兴奋。“每个女人都崇拜法西斯分子,

脸上挂着长靴,野蛮的,野蛮的心,长在野兽身上,像你……”把头

伸进烤箱自杀的席尔维亚。普拉斯这样写道。闭上眼睛听他的呻吟,

一两句含混的德语,这些曾在我梦中出现过的声音击中了我子宫最敏

感的地方,我想我要死了,他可以一直干下去,然后一阵被占领被虐

待的高潮伴随着我的尖叫到来了。

    ——卫慧《上海宝贝》饱暖思淫欲,老祖宗说的。新新人类小说

最打眼的地方也在于这“男女”二字。上面摘的两段是被人称做新新

人类小说中“连妓女也不如”的地方,类似的书摘还可以有很多很多。

上述第一段是女主角眼中不堪的中国情人,第二段是她心仪的外国情

人——这最敏感的性爱对象的抉择也是网上被爱国青年们骂得最多的

地方。其实,道德的评判对卫慧小说基本上是对牛谈琴,卫慧的一句

“我愿意”就足以打退道德上的种种攻击,社会的进步毕竟给了每个

人尽量多的空间。拥护卫慧的人也正因此打出“女权觉醒”的旗帜—

—女人写男人可以比男人写男人还大胆。更多的时候,其实与其说我

们怕道德沦丧,不如说我们更怕被称做“卫道士”,勇敢、开放是一

个现代人必备遮羞布,不管你心里想得通想不通,谈色不变色的本事

是绝对必要的。自从安徒生写了《皇帝的新衣》,每个人都怕自己如

果不勇敢地说出“真相”而被别人耻笑,索性看到或没看到都大声地

说“我看到啦”。如今《上海宝贝》和《支离破碎》这些新新人类的

书又给安徒生童话续上了新的一章:当你慌不迭地报告众人皇帝一丝

不挂时,新新人类又告诉你:那干脆不是皇帝。——又一巨大玩笑:

伪生活。——像“饮”、“食”里表现出来的伪贵族一样,你所痛骂

的或你所坚决拥护的根本就是臆造出来的伪性解放。更何况即使是真

实发生的这样严重自恋、严重暴露癖的故事,也和性解放、女权主义

风马牛不相及。其实现今社会,性教育可以已经普及到妇孺皆知,和

道德并没有直接关系,有问题的倒是有人拿感冒当艾滋一样自艾自怜、

哗众取宠,还有人把能否忍受肮脏当做验证观念解放的标签强行贴给

别人。正像棉棉所说,这是个没有偶像没有代表的时代,任何一群人

的生活对另一群人来讲都是另类,每个人都只能代表自己。现代社会

应该是五光十色的,如果愿意自己跳进脏水里以示与众不同,你应该

学会不再大惊小怪才行。

    新新人类笔下的女“我才不要呢!你品味可真差劲,连避孕套也

不会买,也不知能干点什么!我告诉你,以后别买这种日本牌子的,

你看看你买的是什么,看,超薄的!看,带刺儿!花里胡哨。什么呀!

就差顺手再买一瓶神油了——你累不累呀!”

    “够累的——简直累逼一个!”

    “真是瞎买一气。”

    “真是。”

    “我告诉你,以后别信这些,要买就买DUREX ,踏踏实实的,听

见没有?”

    “在看得起心理医生之前,性保健方面我听你的。”

    她得意地笑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文人呀——”又摇摇头,

“毛病太多,就连想操逼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就是说出来,也要说

得一钱不值,真没出息——放心吧,你的阴茎以后归我管。”随即轻

轻扇了我一记耳光。然后抓住我的头发,使我的脸冲向她:“以后说

话不要那么东绕西绕,要像这样,”她把乳头对准我,用力捏了捏自

己的乳房:“看,看,记住我的话啊——你要是对我不忠,我就——

滋死你!”

    说罢,松开手,不管不顾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她笑得忘形的样子,一阵狂喜涌上我的心头,无需任何理由,

我当即认定,陈小露百分之百是我的天仙。

    ——石康《支离破碎》为了这句有知遇之恩的话,临别之前我们

(编者注:两个女人)站在Park门口的树影里亲密接吻。她的嘴唇里

的潮湿和温暖像奇异的花蕊吸引住了我,肉体的喜悦突如其来,我们

的舌头像名贵丝绸那样柔滑而危险地叠绕在一起。我分不清与陌生女

人的这一道暧昧的界限如何越过,从谈话到亲吻,从告别的吻到情欲

的吻。

    一盏路灯光突然熄灭,某种沉重如重击的但又超脱的感觉降临,

她的一只手抚到了我的胸,隔着胸衣轻捻那突起如花蕾的乳头,另一

只手滑到了我的大腿。

    路灯光又突然地重放光明,我如梦初醒,从那股莫名其妙的吸引

力中挣脱出来,马克站在一边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幕,仿佛对此情此景

很是享受。

    ——卫慧《上海宝贝》上面两段“女”,一段是男作家写女人,

一段是女作家写女人。这两段其实也正体现出新新人类小说并不够另

类的一面:女人写女人远没有突破自恋情结,而男人写女人也没有超

出士大夫的那种女人是祸水的定位。“陈小露”是作品中男主角拼命

追求的对象,和作品一样,我们关心的是这个人物是否提供给我们一

个新的“女”形象以及新的社会意义?检验的办法很简单:把它耀眼

的脏话的外衣暂且搁置一旁,看它的骨髓——和老祖宗时候男人写女

人并无二致:一定是潘金莲勾引西门庆,一定是崔莺莺勾引张生,张

生改邪归正修成正果,西门庆则沉迷女色命丧黄泉。一个女人是祸水

的古老话题只不过披上了一件脏得难以说出口的外衣就可以算是另类

写作?同样卫慧的女人写女人也算不得一绝,除了前辈女作家的自恋

通病之外,不过是更敢于“深入”一些而已。如果五四运动开始的女

性解放没有了科学,没有了民主,只是比赛谁敢脱衣服,即使是纸上

脱衣,这种女性解放不要也罢。当然硬要把这一切解释为矫枉过正,

也不失为作者的一种借口或策略。

    感谢本刊编辑赵为民为我们提供了这种细致有趣的阅读,在我们

找不到一个新新人类的鲜活标本的时候,让我们看到了新新人类的景

色,尽管这景色还可能是虚拟的。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耐心,在翻看了

《上海宝贝》这样新新人类的“作品”之后,我感到的是一种窒息,

几乎充斥在每一页上的吸毒、滥饮、淫乱让我无法不同意一位网友的

表述:一流的教育、良好的出身、漂亮的外表却演绎着娼妓的生活。

我不仅闻到黄浦江的腐败生物残体的恶臭,也嗅到上海的空气里弥漫

着荷尔蒙的味道,让人觉得服装也没有必要穿。(独身)连正在飞速

发展着的上海也无端地被玷污,我不相信这就是新新人类的代言人,

我不相信这就是新新人类张扬个性的表演。

    到此为止。我要对新新人类进行一次革命。嗬嗬,我是不是有点

狂妄?我有何能进行革命?我说的当然不是揭竿而起,我要做的只是

在前面提到的新新人类四个字上轻轻地打上个引号,对,打上个引号,

让它成为“新新人类”,正如一位网友说的,就是伪新新人类。我不

管那些“文学评论者”给卫慧这样的人戴上多少“新新人类的旗手”

“70年代后”“城市另类代言人”的高帽,我坚信——新新人类不是

垃圾人类让我感到窒息的不仅仅因为《上海宝贝》的污秽,还因为我

看到了一种无耻。在网上有这样一段文字让我忍不住大笑:终于有人

为我们说句公道话了。我是一个大四的女学生,读了《上海宝贝》,

我真觉得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我太崇拜卫慧了,像卫小姐书中描

写的一样,我凭着美貌和智慧,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正渐渐成为先富

起来的人,我穿6000元的衣服,2000元的鞋,夏奈尔的化妆品,有自

己的公寓,自己的车,还有个很爱我的bf,享受着真正的生活。现在

有几个我这年龄的女孩子能过上我这样的生活?我的师姐师妹们还带

着啤酒瓶底似的眼镜在为将来做好被剥削者而奋斗呢!而我的一切都

是我凭着先天条件通过劳动所得。每天晚上我都到卡萨去上班,那里

有很多小姐和我一样都是校园里的大学生,我们用纯正的英语同老外

聊天,和他们到五星级的宾馆开房,每次酬劳都在600dolar以上,我

非常满意我的工作,它为我实现了性解放的同时又带来丰厚的回报,

我不会理会身边的闲言碎语,我为我而存在,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我的天,我真希望这只是一个网友开的玩笑,可是我知道这会是真的,

连卖淫也成为可以炫耀的资本啦,谁说这世界变化得不快呢?

    谁还在乎尊严在乎羞耻为了金钱连卫生也可以不在乎,你别生气

你太落伍啦,连卫慧这样出身“高贵”的“美女作家”都可以面对公

众搔首弄姿叫着“让他们看看上海宝贝的乳房”,你以为你是谁?你

嗅到的味道不是腐臭那可是时尚气息,你该开开眼啦。

    如果这就是前卫这就是现代这就是我行我素你可以反对但你无权

干涉存在着就是合理的“新新人类”生活,那让它见鬼去吧,让它腐

烂下去吧,只是可怜了那些在旁边看着的孩子们,我们怎么向他们解

释?我在网上读到了这样一段文字:我一走进书店,便听到书本里铜

钱叮当碰撞的声音,看到仿佛广东贴满了围墙的淋病与梅毒的文字。

我惶惶然拿起《上海宝贝》就走,同时瞥见那些孩子们忧伤迷茫的眼

睛。(欧阳井)

    这可能又是“大人们”的思维方式,即使是“老人们”的我也不

觉得丢人,我不相信这个时代已经让责任感在妓女的嘲笑中无地自容!

我不相信,因为我看到了许许多多70、80年代的朋友正在和我一样愤

怒,他们为有人强行冒充一代人的代表而感到恶心。一位比起卫慧们

还称不上是“大人们”的网友坦白地说道:在繁忙的编程之余,打开

网,就看到棉棉、卫慧之争,简直是如火如荼。我不禁奇怪,为什么

许多人对卫慧、棉棉那么热心,难道她们真的名气那么伟大?已经盖

过了鲁迅?或者起码盖过了王朔?我不是作家(幸亏不是,万幸)我

是工程师,我们这些人为社会创造(或者说自己认为为社会创造)财

富,在创造之余,我们的精神食粮不希望是朋克式的,换句话说,起

码我不很赞赏对卫慧、棉棉的溢美之辞。因为,那种生活态度,不是

我心中作家的生活态度。刻薄地说,我不愿我创造的财富,为诸如吸

毒、滥交、迷蒙的另类所用。我设计的大楼,不许用于色情服务。我

设计的大桥下,也绝不愿看到有人吸毒。我设计的公路,不是为飞车

党服务的。我拒绝!(james )

    以棉棉的经历,一天到晚泡吧的就是这城市的一切,就像兰桂坊

给人的感觉,其实呢,酒不代表沉醉,泡吧就更算不上什么了,不要

以为整天出入声色犬马就是新新人类,没有人会让酒精把脑子烧坏,

和漂亮MM在酒吧碰杯很多时候是要挨拳头的,所以这样的人脑子里只

有证券报,GMAT,和再一次在这世界上发育一次的梦想,他们没有机

会捣蛋!不要相信她们,她们是活在纸上的,和这个城市,没一点关

系。(鬼把戏)

    现代人讲求前卫本是无可厚非的,每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也

是现代生活的一大特色。但是,在那二人的书中有前卫的东西吗?吸

毒,对生活没有追求,与人疯狂地做爱……这就是前卫?在她们的描

绘下,让人连对做爱都有了恶心感……(了卫)

    她们的作品确实叫人钦佩,她们可以在喧嚣中自我地独舞,她们

可以无所顾忌追求声色犬马,她们可以放纵,可以渲泄,可以刻意表

现自己独特的风格,人生自由若此,也是一种极致。她们的作品叫人

厌恶,欲望,欲望,还是欲望,两个人的作品都充斥着酒精、尼古

丁、性、毒品和音乐,不同的是摇滚和莫扎特还是JAZZ和莫扎特的问

题。她们可以将个人的生活态度公布于众,我们也可以对之笑或骂。

但是这决不代表什么“新新人类”的观点或者我并不属于这个同龄人

的种群。不要在文字中FUCK来FUCK去,也不要从烟、CAFE、或酒的品

牌中刻意营造那种与众不同的贵族气氛,更不要听了MORRISON、JARGER

的几首曲子就前卫得不行了,你们不是不想学垮掉的一代,而是提着

裤子赶也赶不上,永远也学不像。你们追求自由我钦佩,但是求求您

千万别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果吃饱了撑着了,有嗝就躲着打,别把别

人也熏着了,让几个捕风捉影的人认为这一代人都撑着了呢。(漠漠)

    我也是70年代的人。我也是抗拒湮没的女人。对于我们所处的无

法选择的时代,我感激。因为是这样的时代经历,给了我对于美好和

鄙陋的感悟。我领受着一种必然有沉重和轻松的生命。

    我有无法反叛的拘囿,但同时我有自在渴望的自由——自由的意

志。只有在生命、精神、意志和激情前的热泪才能够带我们冲出重围,

这将是永远的真理。(STONE )

    因为孤独、空虚,在贪婪欲望的火焰中寻求性幻想而得到某种满

足,感官刺激的背后是什么呢?是更孤独、空虚。这是所谓的“时尚”

还是标新一代?这是代表着我们70年代人的生活方式、价值观?我也

出生在70年代,在基于传统教育的方式中,加入现代理念。在接收形

形色色的事物和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我们用知性、求知、竞争的态度

对待工作;用豁达、理解、宽容的态度对人,用前瞻、犀利的目光洞

察未来,寻求探索现代进程最可操作的方式。为了工作,我们可以彻

夜不眠,为了爱,我们可以疯狂,可以全身心地付出和投入,但我们

是有自律地建构。(PIANO )

    好了,我知道在网上除了许多人在表达愤怒和厌恶之外,也有人

在为卫慧棉棉“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而叫好,但我看不上,因为里

面实在没有什么内容。如果你认为我的引述有失公平,那么我想还是

看看“代言人”自己的主张更为直接。一位访问者告诉我们:最常被

引用的《像卫慧一样疯狂》中的那句话几乎就是她为他们发出的宣言:

“我们的生活哲学由此而得以体现,那就是简简单单的物质消费,无

拘无束的精神游戏,任何时候都相信内心的冲动,服从灵魂深处的燃

烧,对即兴的疯狂不作抵抗,对各种欲望顶礼膜拜,尽情地交流各种

生命狂喜包括性高潮的奥秘,同时对媚俗肤浅、小市民、地痞作风敬

而远之。”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连垃圾因腐烂而燃烧也自诩为壮丽,她要代

表的任何人类谁会因这恶臭之火的照耀而欣然得意?

    新新人类如果存在,那么它绝不会生存在这个腐烂的垃圾之中。

    70年代以后新新人类,给我一个健康的表述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休

息一下了,我可以不再费尽脑子来做这个表述了,因为我在网上读到

了一个叫钟鲲的网友写下的一段精彩文字,我只要转述,因为我无法

找到比这段文字更准确更有激情的语言。

    无耻者无畏首先得声明一下:我起这个题目绝对没有半点和王朔

过不去的意思,只是觉得他这个句法很好,借用一下。

    话说回来,这些“70年代以后”之所以得以横行无畏,是因为她

们打了几块招牌:第一,我是“70年代以后”,我的生活与你无关,

你看着不对那是你看不懂,你没生在70年代以后,你没有发言权;第

二,我是新生代(或晚生代)另类作家,我就是这样的疯狂。我就是

这样的姿态,我的文章就是这样,只要法律允许,你管不着;第三,

我是年轻的美女作家,我是新新人类,你骂我是因为你老了,嫉妒年

轻美貌的女人成名,你骂我是因为你是传统伪卫道士,心态不正常,

你骂我是因为你是中国男人,你××(详见网上贴子《宁可终身不嫁,

也不嫁中国男人》及其回帖,这里我实在无法转述),你骂我是因为

你男性主义传统作怪,看不得我女性解放……

    对于这些,我只有一句话:无耻者无畏。

    假如70年代的人都是她们这样,那我非昏死过去不可!

    在说话之前,我似乎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省得被上述理由攻击。

首先,我生于1976年,正宗的“70年代”生人,可以有发言权了吧?

第二,虽然不是作家,但好歹也出过两本书,其中一本也是在卫慧出

书的“布老虎”出的,书名《言情故事》,出版时间为1998年;第三,

我还没“老”到要去嫉妒别人,最重要的,我不是中国男人,所以身

体也没有某些功能可以发生病变。

    好了,我可以说话了吧?

    一夜成名,这可能是很多女人的梦想,但像“用身体写作”

    (最近又改成了“用肌肤写作”)这种方法未免有些太“行为艺

术”,有以色相诱人之嫌,何况距真正的“行为艺术”还有十万八千

里。不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也是你的自由。你在生活中怎么

“用身体写作”、“用肌肤写作”倒也罢了,可要是原原本本地照写

下来(势必有少儿不宜的内容)出成书给全国人民当知识看——哎,

恕我直言,还不如用摄像机直接拍成×级片来得方便。

    有一点得说明:“用身体写作”这句话是杜拉斯七老八十的时候

说出来的,可她老人家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经历了二战及后来无数的世

事沧桑,从这个意义上说,她说她的身体和容颜都参与了写作,“70

年代以后”的女作家们若要直接套用过来,未免有点指鹿为马、断章

取义。美女作家们,就请饶了她老人家吧。

    “70年代以后”的新人类该说说“70年代以后”的生存状态问题

了。这些写性的小说到底是纯文学还是色情文学,这一点我想诸多专

家老师们都看得明白,书店和群众自发的禁书行为也说明了一点问题,

在此我不多言,也没有资格发言。

    在这里,我只想挽救一下“70年代”的公众形象,同样做为70年

代生人,我必须站出来说句话:卫慧棉棉绝不能代表“70年代”,更

不是什么晚生代的新新人类,她们只能说是70年代的垃圾人类。70年

代的人并不都像她们那样,70年代的人并非成天混迹于酒吧、舞厅,

和陌生男人上床然后说这就是爱情,70年代的人也不是思想开放到近

乎无耻,成天无所事事除了做爱就是吸毒,70年代的人不是颓废、放

纵、病态、下流这些名词的代表,70年代的人更不是自私、没有理想、

只知享乐、毫无社会责任感的人。要知道,网易CEO 丁磊、金洪恩总

裁王彤彦,他们可都是70年代的人。

    我们新,是新在观念上,是新在生活方式上,我们有比前人更新

的知识结构和行为准则。我们大胆,是在爱情方式上的大胆和做事风

格突破传统限制的大胆,女性可以主动追求自己喜欢的男性,也可以

放弃一段已经没有感情的婚姻,在事业上冲锋陷阵无所畏惧,在生活

中自由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们前卫,是因为我们敢于战胜别人

无法想像的困难,尝试别人不敢尝试的东西,比如蹦极,比如赛车,

比如把头发染来染去穿十公分厚的大头鞋。我们优秀,是因为我们身

心健康,人格完整,有自己明确的人生目标,并且知道怎样去达到,

然后按照自己的方式向这个目标冲刺。

    我们也有这一代年轻人共有的通病:浅薄、浮躁、急功近利和冷

漠,但我们仍在努力地做着自己。我们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我们自

食其力,挣着我们多或不多的薪水,过着我们好或不好的生活,但一

切都是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

    “70年代以后”的人是健康的、明朗的,他们活跃、勇敢、有爱

心、富于理想,开明而知大义,但也很现实,不会做无谓的牺牲,相

信努力付出就会有回报。

    当然,每一个时代的人都会有垃圾,就像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好坏

对错的绝对之分,但终有光明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

    所以,这些打着“70年代”和“另类”、“美女”招牌的人们,

都只会和她们的招牌一样迅速地衰老,然后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

    该结束了。

    这时我再说说钟鲲提到的网易创始人丁磊。在一次接受记者采访

时丁磊说过这样几句话:我做事情是七分理想三分生意。

    在做事之前谈使命感我认为是一种虚伪。

    在广州的时候,常和朋友在珠江边喝酒,晚上爬白云山,在山上

吃夜宵,很舒服。

    我的目标是做中国一流中文网站。

    现在最想回家陪父母呆一段时间,我快十年没回家过清明节了,

江南清明景色非常美。父母快60岁了,我觉得这很重要。

    网络经济泡沫是存在的,但网易是不会有泡沫的,就像我这个人

一样,不打领带,不穿西装。

    丁磊不对他的穿着发表意见,也拒绝评论别人的穿着,他说他的

发言权是在技术方面,至于时尚,他说:也许,我以后就是一个时尚。

    丁磊生于70年代,走在最时尚的互联网前沿。

    (摘自2000年第6 期《中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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