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害虫?不!我们是小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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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调》、《恶俗》一流行,中产阶级人家都知通是怎么回事了,也被骂得差不多了,但还没什么人骂小资,除了小资自已。 

  也许雅皮士是个更明确的概念,让你立刻想起白衬衫黑裤子,在城里租房子住的那些人。但“雅皮士”有股沾沾自喜的劲头,不像小资这么谦逊、模糊,对谁都不苛求。月薪3000或20000都可以是小资,只要你愿意。小资不是一个阶层,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心态,一个标准。自称小资,言外之意是,最好是别归类,一定要归类的话,我不是中产阶级,也够不上雅皮,勉强算小资吧。 

  在中国,中产阶级刚一出现即遭痛斥,其实很多属性还不确定,小资的标准也是流动的,常常“在似与不似之间”,非要说出来只能当作打比方: 

  住或者向往住现代城。时髦的soho概念,澳洲设计师的简洁设计,在京城的超然地位及相应的不菲价格,都成为追求的理由。是,比现代城离国贸更近、位置更好的阳光1OO在房展会上的均价才7100,比现代城便宜至少三分之一,但现代城的形象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在广州,近似的选择有丽江花园。虽然价格相去甚远,骨子里是一回事。顺便说一句,对物美价廉的不屑也是小资的特征之一,要的就是贵,而且贵得看不出来,这叫做“平凡中见不平凡”。 

  在宜家或挪亚家买家具。就是那种木头和布露出纹理,色块又大又单一的北欧风格。比正经的好家具不便宜,又还维持一个价,于是正中小资下怀。谁说宜家不值那个价饯,最初的轰动过后就被冷落?那是打着算盘过日子的老百姓,小资们自会捧场。小资到小资家作客,往往眼前一亮,“哟,你这灯是宜家的,窗帘是宜家的。”不熟,看不出来?你不是小资。 

  打的,没有比这更具小资特征的了。没钱买车,也不欲背上不环保恶名,又不能挤公车沦为劳苫大众,十足疯狂打的,要是手里拿了超过半公斤的东西,离家l公里也得伸手拦车。绝不委屈自已,绝不让自已受苦。加夜班回家的路上想,要足能打的上楼就再美满不过了。 

  没事去星巴克泡着,有事去罗杰斯泡着。半工作半娱乐就去Friday。价谦物美的小中餐馆是不在考虑之列的。虽然口口声声不爱吃西餐,也齐声痛骂Friday又贵又难吃,但仅仅为了Friday的调酒和罗杰斯的灯光都是值得的。更不用说星巴克扑鼻的咖啡香,小餐馆里的油烟气怎么比呢?在量少而精的原则下,小资们都不算胖,出于维持身材的心理,小资们(无论男女)齐声推崇日本菜。 

  与小资们在打车、喝咖啡上的慷慨相比,买衣服的开支实在不算庞大。太贵的品牌粗俗,太廉价的品牌粗糙,最好是适中又耐穿的。像小资这个称呼一样低调,我们只穿黑白灰,极简单的款式。不管潮流怎么五彩缤纷,我们不为所动。小资们很少心血来潮地去买衣服,被人嘲笑是至大的恶梦。 

  旅行,第一不跟旅行团,第二不去荒无人烟的地方。基本上还是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和在家一样,睡到中午起床,看一会儿酒店里的HBO。天一黑就如色得水,一人钻进本地最出名的酒吧,讲段子。无论男女。为这方面的才华和幽默倾倒。(没有比这项娱乐更甄别同类的了)一连三天泡在同一家酒吧,不作他想。然后心满意足打道回府。旅行一圈回来就晒黑了的绝不是小资。 

  听Beatles、Geogre Michael、Kurt Cobin、B.B.king、布兰尼……总之听那些要不特别老,要不特别新,要不特别特别的东西,绝不能是臧天朔田震谢霆锋之类的,崔健可以听,但不热衷。爵士与布鲁斯说出来虽俗,出不了大错。我们也嘲笑摇滚老前辈刘元和曹钧的改行,刘索拉的超时,听完了再嘲笑或者一边嘲笑一边听。至于每个周末衣冠楚楚去听音乐会,那习惯是比较中产阶级的,小资们更愿煮壶好咖啡坐在自家的地毯上听。 

  卖盗版CD的小贩们现在会把林林总总的爵士唱片分出来,方便顾客购买。跪在地上挑选的那些人里一定有我们。买盗版碟是我们追随潮流最万便快捷的途径。在这种地方省钱是理直气壮的,不比挤公共汽车,买减价货,脸上无光。 

  不怎么看报纸,但热衷于买杂志。上新浪网晃悠一圈已足以了解时事,杂志却不可或缺。一个标准是英文原版的,最新的。大众化的廉价的杂志是不作数的。摆在洗手间里,随便翻翻,得到一种满足。贵是贵一点,马上停刊的《生活》70元一本,还只有星级酒店里有,好的感觉不总是贵的吗?150元100克的手制巧克力与30元一只的自色郁金香同理,与其说是物质不如说是精神,或者物质变精神。 

  一周去一次书店,一月去看一次小剧场话剧。对罗兰-巴特、福柯、罗伯-格里耶都略知一二,也就是一二,小资的另一大特征是不用功,你永远见不到小资恶狠狠地干点什么,一本书里有一两句妙语供引用还不够吗?关键的关键是你得知道市面流行什么,即使看得打磕睡也得看下来,不然拿什么说嘴?去之前就知道小剧场话剧《切-格瓦拉》不怎么样,但看了才知道怎么骂呀。好的书商很快找到这个微妙的分寸,比一般市面上的东西深一点点,但又不太多,像《六十年代》、《徘徊在现代与后现代之间》,听名字就能让小资们掏腰包。 

  恋爱,但不对一个人死心塌地;失恋,但不自暴自弃;暗恋,但很快解脱;一夜情,但不让局势失去控制……我们都信奉亦舒的那句话:如果找不自爱,怎么爱人?所以,遇到感情上的不如意,我们宁愿去健身房,不愿酗酒,宁愿移情别恋,不愿独自伤怀。 

  嘲人和自嘲。笨一点的,土一点的,我们一眼就看得出来,但还是满面春风,不露一点痕迹。我们只是悄悄地划一道线,区分同类和异类。对自己,我们嘲笑得更厉害。我们读一样的书,看一样的戏,传播相似的笑话,贩卖差不多的思想,忍受同样的孤独。我们发不了大财,但衣食无忧;我们有足够的小聪明,但缺乏大智慧;我们梦想生活在别处,但心知别处也不过如此;我们把“没有灵魂”看作最大的贬低,但自已也禁不住怀疑自己;我们渴望爱情,但缺乏孤注一掷的勇气……在南方的一本小资杂志上,一个作者给自己取的笔名就叫“小资”。 

  在人群里,我们是同类,但我们救不了彼此,也无法自救。 

  快乐地,从命地,无奈地,得意洋洋地唱: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小资。  

B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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