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眼中的夏金桂(教师随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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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中的夏金桂 曲阜夫子学校 张继全 我以前读《红楼梦》，在众多的红楼人物当中，印象最深的当属林黛玉、贾宝玉、薛宝钗、王熙凤等人，而夏金桂算不上特别引人注目的人物，甚至能想起袭人、紫鹃、鸳鸯等丫环的名字，却忘记了夏金桂的名字。最近再一次读《红楼梦》，我被曹雪芹塑造的这个人物迷住了。 夏金桂其人 夏金桂出身于豪门富贵之家，夏家是户部挂名的皇商世家，家境巨富无比，是京城中的大地主、大财主，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夏家的，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夏家贡奉，因此人称“桂花夏家”。 彼时，家中只有一个寡母带着夏金桂，她生得如花似玉，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儿，在贾宝玉眼中不比大观园里的金陵十二钗差，而且颇识得字，在女子之中文采非常出众，算的是内外兼有。难怪香菱盼着她早早进薛家之门，而且还想着和她一起做诗呢。但夏金桂与薛蟠一样，被寡母纵容教养长大，她“爱自己尊若菩萨，窥他人秽如泥土，外具花柳之姿，内秉风雷之性”，嫁到薛家，使得薛家上下吃尽了苦头。 可恨的夏金桂 刚嫁到薛家，她想的不是怎样和和美美地过好将来的日子，而是想着“需要拿出这威风来，才钤压得住人”。要求丈夫言听计从，稍有不如意，便“气得哭如泪人一般，茶汤不进，装起病来”，为了息事宁人，几个回合下来，这个有名的呆霸王也就败下阵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接着便把矛头指向了薛蟠的才貌双全的爱妾——香菱。先是改“香菱”为“秋菱”，顺便挫一下宝钗的锐气，结果香菱明白自己的地位，爽快接受，而宝钗早看出金桂的心思，亦不在意。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金桂看出薛蟠对自己的陪嫁丫环宝蟾有意，便答应了丈夫纳妾的要求，而这也是宝蟾求之不得的。正当他们二人背着人热火朝天之际，香菱出现了，宝蟾跑了，剩下了恼羞成怒的呆霸王。蒙在鼓里的香菱当然不知道这是金桂的借刀杀人之计。更甚的是，金桂让薛蟠和宝蟾在香菱房里成亲，然后让香菱去她的房间服侍自己。她让香菱睡地下，一夜之间起来服侍了七八次，不是倒茶就是捶腿。而充满仇恨的金桂对着香菱的房间暗暗发恨：“且叫你乐这几天，等我慢慢地摆布了她，那时可别怨我。”为了加快摆布香菱的速度，金桂又装起病来，还从枕头内找出一个写着自己生辰八字并插有五根镇魂的纸人。这一次呆霸王彻底被激怒了，认定是香菱所为，抓起门闩劈头砸去。金桂暗自高兴，她的诡计又一次得逞。 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的婆婆。薛姨妈见香菱被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毒打，隐忍多时也终于怒了：命香菱收拾东西，“快叫个人牙子来，多少卖几两银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钉，大家过太平日子”。听到这带刺的话，金桂毫不示弱，隔窗子便喊：“是谁的钉？是谁的刺？”那个时代，敢于和婆婆顶嘴的，是少之又少的，好在有冷静的宝钗劝母亲忍了下来。最终这事就不了了之，最终金桂终于成了薛家的“王”。 可怜的夏金桂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她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了，她胜利了。“有时欢喜，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行乐。平生又最喜啃骨头，每日务要杀鸡鸭，将肉食赏人吃，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这段描写极其精彩，尤其是啃骨头和吃油炸骨头的细节，给人留下的印象最为深刻。这的确是胜利者的为所欲为的样子。 他真的胜利了吗？表面的风光，其实掩盖不住她众叛亲离的事实。 薛蟠曾抢来英莲，打死冯渊； 为了秦钟，闹了个地覆天翻；为了蒋玉菡招惹事端，后来竟打起了柳湘莲的主意，被暴打了一顿。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说什么”的“呆霸王”，在面对他“河东狮”一样的妻子时，只能沦落到唉声叹气的地步。既为夫妻，本应同心，而现实是她凭借“搅家”本领彻底失掉了丈夫对她仅存的一点点夫妻之情。惹不起，就躲起来吧。于是她的丈夫便外出到南边置货去，又因为蒋玉菡，把一个酒店跑堂的打死了。等金贵听此消息，又哭又闹起来。这结果，应该不是她所想要的吧。 丈夫被捕入狱，前前后后由薛蟠堂弟薛科张罗营救事宜。这期间，金桂见薛科强似丈夫许多，便打起了薛科的主意，薛科对她又是怎样的评价呢？“那金桂素性为人毫无闺阁理法，况且有时高兴，打扮得妖调非常，自以为美，又焉知不是怀着坏心呢？”所以，当遇到夏金桂的百般引诱时，薛科是敬而远之的。由此看来，夏金桂表面风光无限，而内心竟是极度空虚，可恨而可怜！ 可悲的夏金桂 她百般勾引薛蝌，终被拒绝，遂迁怒于香菱，要将香菱毒死，不料鬼使神差，夏金桂自己饮毒身亡。夏金桂对于香菱是个灾星，对于薛家是个“搅家星”，她甚至还是贾、薛、王等血脉相连的世家大族的克星。她的一生，是可恨的，可怜的，更是可悲的。 一方面是个性使然。害人终害己这个结果在夏金桂身上就是一个宿命。家庭富有，却过早地失去父亲，母亲便把所有的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这种育人思想从小就使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优越性，形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当你在家时，父母是可以迁就你的；当你长大成人，走向婚姻、走向社会时，别人便没有迁就你的义务了。人与人之间会形成“关系”，而和谐“关系”的维持是靠双方共同经营的。一直强势，或者一直弱势，都换不来关系的和谐，即使和谐了，也是表面的、短暂的。夏金桂用报复的方法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却报复了自己，她的悲剧性格必造成她人生的悲剧。 另一方面是婚姻使然。她们的婚姻毫无感情可言，只是他刚好未娶，她刚好未嫁，刚好就是天赐的缘分。夏母之所以愿意把女儿嫁给薛家，无非是看中了他家的门第；而薛家之所以愿意娶夏家唯一的女儿，无非是看中了她家的遗产。所谓的门当户对，其实是各怀鬼胎。建立在金钱关系上的婚姻是脆弱不堪的，经不起风一吹或者草一动。 曹雪芹的伟大在于他的文学功底，更在于他的通透，他的深刻。他在写包括夏金桂在内的众多红楼人物，也在写他自己的人生，也在写你我的人生。（2022.10.2） 张继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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