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学术，做谁的走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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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认为，或许有纯粹的文学，但没有纯粹的学术，没有与政治毫无干系的学术。如果那学术与谁的利益都不着边际，那肯定是“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无意义的口水文章；一门学术，只要还能称得上学术，就必定会站在某一个立场上、为某一部分人的利益说话。学术，究其根源还是思想者的思想成果，而思想者，是某一阶层/阶级的代言人，其成果怎能不为所代表的那一群人说话？所以，我比较同意楚风先生的观点，学术应该研究政治，政治只是学术研究内容的一部分，学术研究不应有人为设置的界限。 但我们的学术远离政治利益已经很远了，或者说，这些年来，真正的能上升到学术高度的对政治的研究已经很少了，那些所谓的有关政治的研究文章，只不过是对政治/政策的图解、附和而已。不是学人们不食人间烟火、不关心国计民生，而是，重压之下，当政治成为一言堂，成为高高在上者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筹码，成为简单的政策发布，谁还有心情言说；当政治变成暗箱操作的少数人的游戏，变成“肉食者谋之”的高级活动，当言说政治成为大逆不道的罪过而横遭棒杀，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谁还敢言说？几十年来的无数血的教训，我们又不是没领教过，轻到傅雷、老舍，重到遇罗克、张志新，前车之鉴，岂可不记乎？ 但总有禁不住良心的蛊惑而冒险一试的人在，前些年“用脚选举”出去的那些精英就不必说了，近来的何清涟，秦、钱两教授以及余杰兄弟都是。读过钱教授的几本书，钱教授虽然是讲授现代文学的，但研究的问题却从不限于文学，他著述最多的还是有关中国知识分子心灵史的命题。其中《压在心上的坟》，较为详尽地回忆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在建国后、文革期间的痛苦遭遇，折射出那一代小知识分子的悲惨命运。余杰兄弟的文章见得很多了，虽然有失于粗糙之嫌，但“火气”很足，文中有着很强的平民意识，亦能搔到痒处，多几个这样的“文弱书生”，中国也会有希望的。他们的遭受压制，并不奇怪，因为确实或多或少“冒犯”了某些人的利益，或者说影响了某些人分赃的顺利和隐蔽。这倒更暴露了某些人的无耻和脆弱。 即便如此，他们的言说也只能是试探性的，蜻蜓点水式的，“口欲言而嗫嚅”，“王顾左右而言他”，是“戴着脚镣跳舞”，说出来的只是“冰山之一角”，不能淋漓尽致放言无忌。因为他们还在这个体制中活着，还要从那些人手里讨饭吃，而除此之外，他们再没有讨得到俸禄的地方，“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正是中国知识分子最最可悲的处境和运命。中国的士阶层因为自己不占有生产资料，就只能靠出卖自己的一技之长、依附于某个权力集团而生存。打孔子开始，就游走于各国“待价而沽”，靠耍弄嘴皮子的张仪、苏秦那样的辩士更不用说，再往后，或荣幸登科，或沦为幕僚，哪个不是“摧眉折腰事权贵”、“朝登富贵门，幕随白马尘”，清醒些的再变成“二丑”，一边帮闲一边看着主子倒霉，明里还得巴结主子讨赏。你清高吗？那么你要么像屈原一样被放逐，要么像史迁一样被阉割，丧失做人的尊严，要不，就自我放逐，像陶潜那样隐居起来，那么你就贫穷潦倒再加丧失话语权。或者居庙堂之高仰人鼻息做哈巴狗，从而蜕变掉所有的知识分子的良知，为人不齿地过一辈子，或者处江湖之远将经天纬地之才埋没在浅酌低唱之中，这就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两难处境。最为悲惨的是，隐居而不得，连你谋食的权力也剥夺了。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还在这样的体制中讨饭吃，这是现状。那么，我们站在谁的立场上为哪一部分人说话，或者说“做谁的走狗”？我相信，大多数的知识分子是倾向于为平民百姓说话的，因为骨子里我们就是这个阵营里的人。但我们直接为平民百姓说话讨不到饭吃，因为虽然这个饭从道义上讲是归平民百姓所有，但却被另一部分人管理并支配着，他们的利益和心思跟平民百姓不一样，甚至是对立的。魏光奇先生认为，秦汉以来的中国，社会主要矛盾不是通常所说的地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对立，而是官民对立。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如果把起点弄得高一些，把自己和自己的思想贩卖给新兴的资本所有者，在现阶段的中国，倒也不失身份而且有益，但苦于中国的资本新贵们一来尚没有足够的独立说话权力，他们更多的是愿意与管理者相勾结从而获得利益配额，二来这些资本新贵们的资本尚不足以供养这些知识分子，比如建立起象样的大学、研究所那样的机构或独立地出版刊物。那就只能服从管理者的豢养。“吃人家饭，围人家转”，只要还从人家那里拿薪水（暂不管这薪水究竟从哪里来），只要还要通过人家的媒体发表言论，你便难以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主子怎么甘心“大米饭养出贼来”呢？主子又怎么能允许他的狗向自己狂吠呢？所以像秦、钱两教授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又因为少，方更显珍贵。我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的学术那么不景气了。 但这些，并不影响走狗怀有“二心”（尽管“狗是忠臣”），因为它不会忘了自己的出身。 要争取学术的自由，是同样要付出些代价的。不要靠人家给予，而要自己去拿来！ 相关链接：教师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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