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年岁岁题相似 该把新桃换旧符——高考作文命题之比较与反思(网友来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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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省册亨民族中学 黄斌华 今年的高考作文,仍然是一个“话题”。“仍然”是什么？“仍然”就是缺少创造欲望，缺少表现激情。很平稳，平稳得有些令人疲倦。 从内容上说，世纪之末的“假如记忆可以移植”着眼科学预见与认识的关系，揭示的是开放性思维的意义，颇有新世纪的气息,传递着民族腾飞的希望；世纪之交的“答案是丰富多彩的”，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充溢着创造的激情，出题者与应试者基本实现了零距离，话题一词也因此大受欢迎；01年的“诚信”由弛如张，由科学转入人文，有明显的道德指向性，是对市场经济条件下精神缺失的反思与引导，表现出对诚信社会的预期与公民基本道德要求；02年的“心灵的选择”由社会现象转入心理层次，进一步寻求精神缺失的内在原因，昭示了救人也是救自己这一市场经济时代伙伴关系的新特点；03年“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由心理层次进一步发展到认知关系的科学分析与对传统文化的深刻反思，具有由感性向理性过渡的特点。是对理性社会与文化背景的进一步思考。 就形式而论，99年以来，对话题材料的表述均为通俗易懂的现代文；对材料的评价提示具有归纳性和方向性特点，确定的话题指向性突出。最后的有关要求，往往以“三自”为主，基本上没有限制，给考生的写作留下了很大的自由空间。 今年高考作文题（全国卷）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一些变化。在内容上一反前四年的大器，从如何对待失去这个角度切入，来检查考生的认识水平、思想水平，切中了当代青少年的“杯水风波情结”，对独生子女教育，青少年性格培养等普遍的现实问题给与了关注。但是，它与98年的“坚韧；我追求的品格/战胜脆弱”颇有相似之处，给人以似曾相识之感。 在形式上，今年的话题既不是范畴性的概念（如诚信），也不是概括性的观点（答案是丰富多彩的）与03年的《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话题也有质的区别，并非关系型的而是具有明确的现象定位特点。其材料也颇为前卫，借用了聊天室的形式。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概括近五年的高考作文题，内容大于形式应该是其共同特点。在这里，我们不想讨论内容与形式的关系，也不愿去追溯自韩愈开始就争论不休的文道问题。因为，笔者对于近五年高考作文题的内容上的突破是非常赞同并佩服的，高考作文不仅是选拔优秀人才的重要手段，同时又是中学语文教学的指导性考试，它应该而且必须体现时代的优秀的文化思想。 这里，只想就形式问题谈一些感受。 读今年的高考作文题，看名师嘉宾的评论，不由怀念起以往的命题作文来： 1：我准备怎样做一个高等学校的学生 1955 2：我的母亲 1957 3：我在劳动中受到了锻炼 1960 4：读报有感——关于干菜的故事 1964 5：命题：“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1982 6：按下面的题目作文。除诗歌外体不限，不少于600字。（50分） 题目：习惯 1988 7：作文。以“尝试”为题写一篇记叙文，不少于700字。 1994 8：根据下述材料，按要求作文。（40分） 现今中学生的心理承受力差异较大，有的像鸡蛋壳那样脆弱，有的却很坚韧。那么你是怎样的呢？从后面两个题目中，选择一个适合你的情况的题目，举出实例，写一篇关于你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的文章。 要求：①把不选的题目划去；也可两个都划去，另拟一个适合表现你的心理承 受力的题目。 ②可任意运用叙述、描写、抒情、说明和议论几种表达方式中的一种或几种。 ③不可写成诗歌、小说、戏剧等文学体裁。 ④不少于600字。 坚韧－－我追求的品格 / 战胜脆弱 1998 这八道作文题中，除两道是后来所说的材料作文以外，其余的都是传统的命题作文。其内容虽然平凡，但若以当时的高中生性情而言，不乏表现欲望、写作激情与创造感。 从形式要求上说，这八道作文题大都直截了当，文革以前的题目，除一篇规定文体外，其他的虽无规定，但文体要求不言自明。改革开放后的四道文题中，98年的材料作文要求明显增加，已经包含了后来话题作文的许多因素。 今年的高考作文题（全国卷）颇有话题作文的末路之味。现将98年、2003年与今年的文题比较如下： 时间 材料 提示 题目 要求 1998 现今中学生的心理承受力差异较大，有的像鸡蛋壳那样脆弱，有的却很坚韧。那么你是怎样的呢？ 从后面两个题目中，选择一个适合你的情况的题目，举出实例，写一篇关于你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的文章 坚韧－我追求的品格 战胜脆弱 ①把不选的题目划去；也可两个都划去，另拟一个适合表现你的心理承 受力的题目。②可任意运用叙述、描写、抒情、说明和议论几种表达方式中的一种或几种。③不可写成诗歌、小说、戏剧等文学体裁。④不少于600字。 2003 宋国有个富人，一天大雨，把他家的墙淋坏了。他儿子说：“不修好，一定会有人来偷窃。”邻居家的一位老人也这样说。晚上富人家里果然丢失了很多东西。富人觉得他儿子很聪明，而怀疑是邻居家老人偷的。 以上是《韩非子》中的一个寓言。直到今天，我们仍然可以在现实生活中听到类似的故事；但是，也常见到许多不同的甚至相反的情况。我们在认识事物和处理问题的时候，感情上的亲疏远近和对事物认知的正误深浅有没有关系呢？是什么关系呢？ 请就“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这个话题写一篇文章。 1、所写内容必须在话题范围之内。试题引用的寓言材料，考生在文章中可用也可不用。2、立意自定。3、文体自选。4、题目自拟。5、不少于800字。6、不得抄袭。 2004 某网站“4220聊天室”有这样一段谈话。A：快乐的人生，也会有痛苦。有的人能直面挫折，化解痛苦；有的人却常常夸大挫折，放大痛苦。B：是呀，有的人能把不小心打破一个鸡蛋，放大成失去一个养鸡场的痛苦。C：考试失手，竞争失利，恋爱失败，亲友失和，面子失落，哪怕是其中的一点点，都是无法排解的痛苦啊！ 无 以“遭遇挫折和放大痛苦”为话题 自定立意，自选文体，自拟标题，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所写内容必须在话题范围之内。 比较 内容上98、04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04不再进行提示 论点—关系—现象 仍保持“三自”与“必须” 今年的作文题（全国卷）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写作上的提示包含在材料中，与上年相比有所弱化；二是话题性质发生了变化，偏重于现象而不强调内容立意。 今年的高考作文题（全国卷）虽然也保持了“三自”与“必须”的因素，但在总体上已经出现了向传统命题作文复归的因素。其他十一省市的作文题，这种复归因素更为明显。这与近两年上海卷的出题方向有暗合之处。 自恢复高考制度以来，出题变化最大的恐怕首推作文了。由命题到改写扩写压缩到材料作文，由简单命题到大小材料作文到话题作文，由单一的归因思维到辩证的逆向思维到广泛的辐射型全方位思维，由立意文体的限制到全面放开的“三自”，似乎已经到了很难出下去的地步了。 话题作文是不是到顶了？ 话题初出，叫好之声不断，为什么？——好写。 自从王蒙等老先生“炮打中学语文”之后，自从“考倒鲁迅考倒巴金误尽天下苍生”之说广为流传之后，我们语文高考难度就不断降低，平均分也不断攀升。 以往，我们在作文教学中，往往要重点讲解审题方法，我们最担心的是学生审题错误，南辕北辙，差之毫厘而谬以千里，话题作文一出，这担心便消失了或者说是部分地消失了。高考后以往那种考生因审题错误而垂头丧气甚至痛哭流涕的场面不见了，个别考生还会放肆地说：这种题目怎么写都不会跑题。 作为语文教师，我们常常颇为得意的是，我们的高考平均分一直名列前茅；但我们也心知肚明：因为作文的得分率最高，故此，全国教学研究中，最为热门的是作文教学，论文最多，出版物最多的也是作文教学。作文教学实在是咱们语文教师的衣食父母。非得炒热炒爆不可。 现在，话题作文已经热到极点爆出米花了。 话题作文何以能降低难度？简而言之，就是说得太明白了，阅读话题作文，总能体会到出题者的一番苦心：生怕学生写跑题，生怕学生找不到写作素材，生怕学生写不出来。 今年的高考作文题，虽然没有单独列出提示，但实际上提示得很明白：“快乐的人生，也会有痛苦。”——你不会没有痛苦；“有的人能直面挫折，化解痛苦；有的人却常常夸大挫折，放大痛苦”——要直面挫折，化解痛苦，不要跑题；“考试失手，竞争失利，恋爱失败，亲友失和，面子失落”——这些都是痛苦，挫折，都可以写；“自定立意，自选文体，自拟标题”——只要与话题有关就行，擅长哪种文体就写哪种文体。还写不出来吗？ “写是能写出来，但总觉得很别扭，好像被牵着鼻子走“——这是一位考生的原话。其潜台词就是“你不说我还明白，你一说我就糊涂了”，“吃别人嚼过的馍没味道”，创造的激情，表现的冲动，发现的惊喜，想象的自由，成功的乐趣一下子都被明白的提示、具体的要求所淹没了，写作文似乎变成了做问答题。 话题之后是什么？如果我们继续沿着降低难度的方向走下去，恐怕只能是自由作文，而再想远一点，按照“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古训，只能是不作文了。 该到反思的时候了。 在话题作文的指挥下，我们的语文教师，特别是高三语文教师，面对语文教学中具有强烈的创造性因素的作文教学，都在做些什么？一言以蔽之，一切为了高考分数，换言之，心甘情愿地被高考牵着鼻子走，危言耸听之，咱们是可悲的实用主义者（当然不是全部）！ 何以见得？不说快速作文热，也不提优秀作文抄写风，只说近些年的高三新八股模式： 设问：你的作文是写给谁看的？——一个、最多两个评卷教师！ 设身处地：评卷教师是怎样看你的作文的？ 现身说法：跳读法、一目十行法、首尾呼应法、不求甚解法、快速浏览法、省略签字法 生动介绍：九十秒内定生死 耳提面命：第一段要扣题，美之曰凤头 第二三段要展开，喻之曰：猪肚 第四段要有变化，有升华 第五段要呼应，实在来不及就照抄第一段，可谓豹尾。 得分要诀：首尾两段要写好 中间三段开头顺 立意切莫闯红灯 引用名言与警句 还有大量的应考技巧，实用救急方法，这里不再一一赘举。 作文教学的要义，在于培养创造精神，在于培养形象思维，在于培养审美情操，在于培养表达能力，学生的写作，在于认识的深化，在于境界的提高，在于个性的张扬。在于自我的表现。这些，高三新八股模式能做到吗，能实现吗？ 话题作文不能再热了，年年岁岁题相似，难把新桃换旧符的现状应该改变了。 话题作文并非一无是处，它的优点诸多文章已经论述得很清楚。但即使是一道美味大餐，也不能天天吃。同样，材料作文，命题作文也并非传统的过时的形式，它们也有其自身的优势，不可一概排斥，让话题一统天下。否则，我们的语文教学，只怕要走进死胡同。 话题作文之后，应该是一种百花齐放的命题格局，自主命题的省份不断增多，也为创造这种命题格局提供了条件。今年十省市的命题，就有这种趋向：上海、天津、重庆卷，虽仍然有话题一词出现，但已没有以往话题的反复叮咛明白提示了；浙江卷增加了难度，出现了小作文，大作文被冠以非命题作文的概念；湖南卷出现了自命题的要求，三自变成了一自；福建、辽宁、湖北三省是材料作文；北京、江苏、广东三省均为命题作文。 要营造百花齐放的命题格局，绝非只是命题者的事。 中学语文教师要对中学作文教学的意义、目的进一步加深认识，彻底抛弃新八股模式，还作文教学以灵动创新之本原。 社会评价要从培养人才的高度全面、正确认识高考的选拔功能，不能一味地要求降低难度。高考语文的难度已经降得很低了，只要将高考各科目的平均分、及格率进行简单的比较就可看出。 高考评卷方式要改革。九十秒内定生死的现象不能再发生了。一篇高考作文，至少要评五分钟，评卷教师不够，增加一倍，增加两倍又为何不可？人才大业，怎能到了评卷环节为节省评卷费用而功亏一篑。网上评卷确实是一个进步，但如果大家都因了要赶进度而打保险分，则这网上评卷的先进性也要大打折扣。高考题目难度太大，确实会“考倒鲁迅考倒巴金误尽天下苍生”，作文评卷失之草率，难免也会“埋没鲁迅埋没巴金误尽天下苍生”。 笔者从教三十余年，教高三语文也有十多个年头，近些年来是越教越怕，真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激情淡化、疲于奔命，教模式，贴标签，编套话，说空话、猜题目，汇题海，明知应试之弊端，仍要身不由己推其波助其澜。须知高考决定命运，考分决定前途，你敢拿学生的命运前途儿戏吗？ 古语曰，不平则鸣，明知所发愤激多多、有失偏颇，仍不能不吐。切望前辈同人多多包涵。 作者邮箱： hbh1955@163.com 相关链接：高考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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