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语文教育“精神教育”的讨论

中学语文教学资源网杂文参考教师随笔 手机版


                 作者:  韩军

为了方便网友整体阅读,我把王晓春老师的代表帖子和我的几篇代表帖子集中到一块。 

---------------------------- 

作者:韩军 

       我的原文: 

  我期待我们语文教育理论的革命性的根本变革。但这同时需要语文教育界首先变革我们的语言哲学观,变革我们几十年积习所形成的建筑在机械认识论、纯粹理性哲学基础上的语言观念。即语言本质上绝对不是一种工具,而是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 

  这个观点,是我在10年前《限制科学主义张扬人文精神》一文中就已经提出了,但是极少有人能够理解。虽然我引入的“人文精神”(不是人文主义)概念,现在已经被普遍接受、普遍认可,但是,“语言是人的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的的观点,至今没有受到重视。 

  我也奢望着,就如同我10年前提“张扬人文精神”受到不解而10年后却遍地开花一样,“语言是人的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的观点,仍然会在某一天,在语文教育界被普遍接受,遍地开花。 

  什么是语言? 

  首先我们必须重申一个最基本的常识:“语言”是“人类所特有”的一种社会现象。只有人类才有“语言”,除人之外的任何动物都没有“语言”。所谓“莺语燕声”等等,是拟寓意,并不是说,动物们也有自己的“语言”,它们也用“语言”说话、交流。因此,“语言”的定义只能“唯一”地限定在人类身上。 

  语言的定义是什么?人们习惯于说,“语言是人们交流思想的工具”,以至于绝大多数人把这句话当成了“语言”的定义。其实这是明显错误的。《现代汉语词典》“工具”词条说的很明白 ,这句话里的“工具”是比喻义。我们能够拿比喻当定义吗?显然不能。 

那么,“语言”是什么呢?其实,无论先哲、今人,都已经说的相当明白。只不过被许多人忽视了。仅举两例: 

   第一,马克思、恩格斯说“语言”是一种“意识”。他们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语言和意识具有同样长久的历史;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并仅仅因此也为我自己存在的、现实的意识。”这个断语说的极其明确,a,“语言”本质上是“意识”;b,“语言”与“意识”是同时产生的。 

  那么什么是“意识”呢?这也是个最基本的哲学常识。意识,是“精神”的同义语。意识(精神)是“人类特有”的现象。除人之外的任何事物(如动植物)都无意识(精神)可言。“语言”和“意识(精神)”都是人类所特有的,语言和意识(精神)具有同样长久的历史。其实也就等于说,“语言”与“意识(精神)”是同一体,“语言”即“意识(精神)”。“语言”即“精神”。语言绝不只是作为“载体”,表达着“意识、精神”,语言本身就是意识、精神!没有不表达意识(精神)的语言,也绝少有不用语言表达的意识(精神)! 

第二 ,德国现代哲学家伽达默尔非常明确地说语言不是“工具”、“器械”。伽达默尔说:“语言并不是意识借以同世界打交道的一种工具,它并不是与符号和工具---这两者无疑也是人所特有的---并列的第三种器械。语言根本不是一种器械或一种工具。因为工具的本性就在于我们能掌握对它的使用,这就是说,当我们要用它时可以把它拿出来,一旦完成它的使命又可以把它放在一边。但这和我们使用语言的词汇大不一样,虽说我们也是把已到了嘴边的词讲出来,一旦用过之后又把它们放回到由我们支配的储备之中。这种类比是错误的,因为我们永远不可能发现自己是与世界相对的意识,并在一种仿佛是没有语言的状况中拿起理解的工具。毋宁说,在所有关于自我的知识和关于外界的知识中,我们总是早已被我们自己的语言包围。我们用学习讲话的方式长大成人,认识人类并最终认识自己。学着说话并不是指学着使用一种早已存在的工具去标明一个我们早已在某种程度上有所熟悉的世界;而只是指获得对世界本身的熟悉和了解,了解世界是如何同我们交往的。”(【德】伽达默尔《哲学解释学》第62页,夏镇平、宋建平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94年11月版) 

  人类与语言的关系,根本不是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语言根本不是“闲置”在一个地方,我们人类想“用”语言时,拿过来,就用它了;用完之后,我们人类把语言放回了它所呆的地方。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语言无时无刻“活跃”在我们的精神意识之中,我们人类根本与语言无法“剥离”,语言本体地存在我们的人性之中,语言是我们人类本性的一部分。剥离了语言,人不再是人。语言是我们人类的精神意识本体。 

    语言就是人的精神本身,是语言才使人具有了“人性” 

  没有语言,就没有人的意识(精神)。语言不只是人的精神的载体,而是人的精神本身。二者是合二为一的东西,是一体二名。可以设想一下,假如没有语言,那么,人就绝对性地没有“人”的听觉、“人”的视觉、“人”的嗅觉,没有“人”的一切感觉! 

那么什么是“人”的听觉、“人”的视觉、“人”的嗅觉、“人”的一切感觉? 

   

  举例来说,假如一个孩子从呱呱坠地起,就让他与语言彻底隔绝,那么,他就绝对不可能分辨乐音、噪音,不可能分辨哪是风雨声、哪是马达声。乐音、噪音,风雨声、马达声,所有一切声音,在他的耳朵中都是差不多的一串串纯物理的“声波”。---他的听觉就不是“人”的听觉。他也不可能分辨红花绿叶的美丽、污浊不堪的丑陋,不可能分辨哪是日光、哪是灯光,所有一切色、光,在他的眼睛中都是差不多的一片片散乱的纯物理的“色斑”“光条”。---他的视觉就不是“人”的视觉。(譬如,所谓日光、月光、灯光、烛光等待,在狗的眼睛里,就是一堆线条、光波的堆积,它不可能分辩社会意义的日光、月光、灯光、烛光,因为狗没有语言。日光、月光、灯光、烛光与狗眼睛的关系,就如同日光、月光、灯光、烛光同镜子的关系差不多,是物与物的关系。而日光、月光、灯光、烛光与人的眼睛的关系,就是人与物的关系。)同理,如果没有语言,他的一切感觉,就都不是“人”的!也就是说,“语言”实际上对“人性”起了最基础、最原初的“塑造”作用。进一步说,没有语言,就没有人的最基础的“人性”!更别说“人”的更深沉的爱、恨、情、仇,忧、思、喜、怒,国家感、人类感、宇宙感等等。这样说来,人掌握语言,其实就是人的意识(人性)的最初的萌发,是人性的最初的生长,是“自然人”成为“社会人”的开蒙! 

  换句话说,“人”的听觉、“人”的视觉、“人”的嗅觉、“人”的一切感觉,人的行为举止,都是语言给予我们人类的。进一步说,是语言支配了我们人类的听觉、视觉、嗅觉和几乎所有感觉,语言支配并主宰了我们的行为举止。 

  

  也就是说,在深刻的本质上,根本不是我们人类在支配语言,而是语言在支配我们人类。 

从以上意义上可以说,语言使得我们具有人性,语言就是人本身!这,一点不错。 

    语言是世界本体和呈现模式 

  如果没有语言,我们人类就无法感触到这个“人类的世界”。是语言,才让人类与这个“人类世界”相沟通。语言的命名作用、分类作用、逻辑推演作用,让我们自然知道并推演出日月星辰,鸟语花香,古今中外, 江河湖海,风霜雨雪,列祖列宗,远近高低,香臭酸甜,大小厚薄,轻重胖瘦,粗细文野,雄壮秀丽,爱恨情仇,昼夜晨昏,等等等等。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进入太空,但我们却“知道”太空是真实的存在;今天在世的人,没有人见过秦汉唐宋王朝,但我们却“知道”那是一段段真实的历史。是语言使得我们的精神意识“抵达”那里! 

  语言的世界,就是我们人类精神意识的世界。 

  语言的边界,就是我们人类精神意识的边界。 

  语言的视野,就是我们人类的精神意识视野。 

  语言的世界,就是人类的精神意识世界。 

  我们人类的精神意识,不可能超越语言的局限,抵达一个语言无法抵达的处所。 

   

  所以,又可以说,语言是世界的呈现模式。 

    语言是文化本身 

    语言不仅仅作为“形式”负载着文化,语言自身就是文化。“根系昨天的,唯有语言。当一切都行将被汹涌的主流文明无情地整容,当一切地貌、器具、习俗、制度、观念对现代化的抗拒都力不从心的时候,唯有语言可以从历史的深处延伸而来,成为民族最后 的指纹,最后的遗产。”“语言也是这样一种东西,它无论是莎士比亚还是别的什么,都承载着和沉淀着人的经验,人的思维和情感,推动了人脑的发育和进化,完成了人群的联系和组织,使人具有人性。作为先民的遗赠,语言守护着人类文化多样性的可能,也担当着人类文化共同性的可能,使人们得以在差别中融合,在交汇中殊行。” (韩少功《世界》,载《花城》1994年第6期)所以不应当说语言是文化载体,而是应当说是文化本体! 

   

   综上所述,语言是一切现象中最具有人性、文化性、本体性的,语言就是“道”“体”,决不是“器”“用”。 

   因而,母语的学习过程(语文教育的过程),是语言学习者的精神生长、精神培育的过程,是形成主体自我、个性生命的过程,是一个人被文化塑造的过程---这是最的本质属性;其次,才是一个语言能力(思维和交际)的训练和提高的过程---这是次要属性。本质属性是潜在的制约性的属性,次要属性是显在的受制约的属性。二者是不可分割的一个过程。母语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人以母语“安其身、立其命”的过程。这就是母语语文教育的本质。 

  构思一篇文章怎么写,斟酌一句话怎么说,推敲一个词怎么用,实际上,就是不断修正和不断调整人与世界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人与母语本体文化的关系。 

会用一个词,就是人的精神打开一扇窗;会说一句话,就是人的精神打开一扇门;会写一篇文章,就是人自我走进一番新天地!譬如,当一个孩子突然说出“天上有美丽的动静”、“花在听我唱歌”、“团团的夜撕也撕不开”这些话时,难道他只是在运用语言文字这个工具吗?不,是他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开化,是他的精神在飞动、在神游、在创造!当孩子的语言表达由一个词到一个简单句,由简单句到复杂句,由复杂句到段、篇时,把母语越用越得心应手,难道仅仅是语言技能的进步吗? 不,实际表明着孩子的内在精神在一步步细腻化、深刻化、复杂化,表明他的自我精神一步步成长,他实际在进入世界,在进入母语文化本身之中。 

   这就是母语语文教育的哲学意义。也就是我提出“新语文教育”的哲学意义。 

  人文性,具体说就是精神培育、精神塑造--这就是母语语文教育的本质,语文教育就是精神教育!把语文教育当成一种纯粹工具性、技术性的训练,显然是肤浅的。 

(主张本质上的“工具性”,就必然否定本质上的“人”性。“工具性”是与“精神本性”,是相悖谬的,对立的,是不能同时存在的。) 

  “工具性” 实际是从“公器”角度讲的,而“人文精神性”是从个人角度讲的。 

  总之,“把语言当作工具”,就必然直接导致“把人当作工具”。 

   “新语文教育”,是以语言交际智慧为内容、以提高听说读写能力为外在表征的精神教育。 

   

   总之,根植于“语言是人的生命和精神意识、是世界的本体、是文化本体”观点的语文教育是一种“新的语文教育”,新语文教育,是使师生的精神意识走向自由,而不是走向钳制,不是走向奴役,不是受他人受其他集团支配。 

    “新语文教育”的基本原理: 

    着意于精神,着力于语言,必得益于(语言)能力 

   

  说语文教育是一种精神培植,这是在强调一种语文教育的根本观念:新语文教育的观念! 

   

  我们强调“新语文教育”是精神教育,决不是放弃语文教育中“语言”核心,相反,越强调语文教育是精神培植,就越加强调要紧紧抓住“语言”这个核心,越要特别强调“语言”的“抓手”性质。 

  “新语文教育”的基本原理就是:着意于精神,着力于语言,必得益于(语言)能力! 

    

   换句话说,新语文教育的基本原理,向着精神着意,向着语言着力,必从语言能力得益! 

  也就是说,在语文教育的根本观念上,要着意于精神培植,而在具体操作上却着力于语言训练,那么,最终,语文教育就必然从学生的语言能力上得到效益,得到收益。从长远来说,就是从学生的精神上得到收益,就是奠定了孩子的精神根底! 

  这是语文教育的最朴素的原理。 

   

  有人会说,若这样说来,数、理、化、史、地等诸多课程,都可以说是“精神”培植课。不对。对人的精神说来,其他课程,只是“辅助性”地诉诸于人的精神,而语文课则是“根本性、本体地”建筑起人的精神;其他课,是“精神的拓展课”,而语文课则是一种“精神的奠基课”。人的精神生于语言(言语),唯有语言(言语)才是人的精神起点。其他课程只能在语言(言语)这个起点上进行。即,数理化等课,是以“语言(言语)”为基础和凭借的,通过“语言(言语)”传播了世界的诸方面的知识,从而“拓展”了人的精神空间,并且它们基本是理智型的。如数学课从逻辑方面拓展了人的精神世界,物理课和化学课分别从物物之间的关系和物质的属性方面方面拓展了人的精神世界,地理课是从空间维度拓展了人的精神世界,历史是从时间维度拓展了人的精神世界,如此等等。而语文课,是通过“语言(言语)”根本性奠定了人的“精神根基”,它主要是情感型的,尤其由“语言(言语)”奠定一个人一生的“精神底色”!“拓展”与“奠基”明显不同,“辅助性”与“根本性”不同。请千万注意,我只是从“精神”一个方面来说各课的对“精神”的作用,绝对无贬抑其他课的意思。 

  这种语文教育本质的观点,可以概括为--“文就是道”!既不是“文以载‘道’”,也不是“文以交际”,又不是简单的“文‘道’合一”。 

     “思想”与“精神”的基本区别 

   

  “思想教育”和“精神教育”是两个根本不同的概念。许多人之所以对我所说的“张扬人文精神”误解,就是从本质上混淆了这两个概念的基本区别。 

  无论是,在语文教育中侧重主张进行思想教育的人,还是侧重于基础工具的人,其中有许多人,基本上没有根本弄清乃至混淆了“思想”与“精神”的基本概念。----这也是我们语文教育界对作为母语的语文教育性质认识不清,并在实践上摇摆不定的原因之一。 

  “思想”与“精神”,是两个根本不同的概念。 

  尤其“思想”一词,在我们的“公共话语”系统中已经变异。 

什么是“思想”?它多是指理念的,逻辑的,他人性的,群性的,意识形态化的。而“精神”,则是属于自我生命的,是个性化的,是自我融洽的,感性与理性交融的,是人之为人的本质。人有了精神才可以称作人,精神是人之本质的规定性,人脱离“精神”,就是非人。“思想”则并非人本质的规定性,它只是人本质的充分性,人没有一定“思想”仍不妨碍人成为人。“思想”是“精神”的高级阶段,而“精神”则是“思想”的生命基础。“精神”比“思想”广泛得多、宏博得多、活跃得多。人的成长当然不能肤浅、 机械地理解为是肉体的成长,或知识、技能的成长,但也决不能狭隘地、教条地、简单地理解为是“思想”的成长。人之本质意义上的成长、发育,就是“精神”的成长、发育。有了一定语言基础的孩童少有深刻理念状态的“思想”,但却有高度活跃着、奔涌着、烂漫的“精神”,这是因为他掌握了语言(尽管很简单),是语言支撑着他的“精神”。也就是说,人的接受语言和人的精神的生长、成长,几乎是同步的。 人的成长,根本意义上就是主体精神的成长。 

这也就是,我坚决不同意把语文教育的本质,定性为是“语言能力”加“思想教育”,或“语言能力”加所谓“人文精神”(那种基本等同于思想教育的“人文精神”)教育的原因。 因为这种所谓的“加”,其实就是隔绝着的两种东西的“捏合”。这种捏合,二者即使再融洽、再协调、再“春风化雨”,再“润物细无声”也仍然是两张皮。也就是说,这种认识,从起点上就是错误的。我所说的“人文精神”与“语言文字”,根本不是两类东西,完全是一种东西,明确说,语言即人,即精神,是一体二名,因而绝不是“加”。 

百年来,我们中国的语文教育中,基本上只有随着时事和时势,不断变换花样的所谓“思想”教育、“政治”教育,却基本没有围绕着语言学习者主体生命和个性自我的“精神”培育。我们的“思想”教育、“政治”教育(或曲解的伪圣化的“人文精神”教育),基本是一种由外向内的、对语言学习者个人生命精神的强制干预,使人的精神嵌入一个既定的、专断的“公共语言”、“群性意识”、“话语模式”。而我所主张的“精神”培植呢,则是一种充分尊重人的主体性、尊重人的生命个性,注重内在自我的顺应性、自主性的主体的养育。 

   还有,人们一般所理解的语文教育中的“思想”(或曲解的“人文精神”),就大体是指所谓语言作为工具性载体所负载的课文内容。语文教育中“思想教育”(或曲解的“人文精神”教育),就是单纯指学习语言所负载的课文的内容。 

  “精神”比“思想”,范畴更广泛,更具包容性;内涵更深刻,更具根本性;“精神培植”比“思想教育”更具亲和性、“思想教育”当然属“精神经验”教育范畴。但“思想教育”,总体倾向上较狭隘、功利色彩较浓,且往往带有悖逆主体精神、悖逆个性自我的强制性。而且我们几十年来语文教育的“思想教育”总是一种跟鲜活、生动的语言相剥离的生硬抽象,是一种强硬灌输。我们的语文教材几十年来受动荡的社会时事、社会时势所左右,选文上非常严重地脱离十几岁孩子的精神经验、心灵体悟。所以“思想教育”总是带有强迫性、灌输性。 “精神”呢,是指语言学习者的生命主体,是人之为人的本质。而所谓语言学习(特指母语),根本不是我们通常所认为的那种由外向内强制性的“学习”,语言学习实际是一种由内向外的(精神)培植和生长(乔姆斯基所说)。语言学习本身,就是主体精神培育,就是构筑语言学习者的精神主体、精神经验本身。二者水乳交融,不可二分。一句话,语言学习和主体精神经验培植是一体二名。 思想是一种固化,精神是一种自由。 

  这里澄清一个误解,我所说的人性从语言始、个性从语言始、语文教育是主体精神经验教育,不是伦理意义、道德意义的,决不是说学了语言之后,可以成为道德上的好人、完美的人。我所说的是精神培植,是哲学意义上的,是一种内在精神与心理的完善与生成。这与道德意义上的好坏无涉。 

      语言的言语化 

  我首先阐述一个哲学事实:语言的言语化。 

  人们往往机械地理解索绪尔的语言与言语的区别,并没有真正理解它的涵义。人们一直执念于它们的区别,然而却没有从哲学上深刻理解二者的根本联系。 

  深刻地说,我们人类只能唯一地通过言语来接触语言,此外别无其他任何方式能够使我们跟语言接触。换句话说,言语实际就是我们人类所能接触到的语言。 

语言总是存在于千千万万种具体的言语方式之中。 语言,对于每个具体的人来说,只能是以种种具体的言语化的方式存在着。 世界上的确存在着语言。但我们根本接触不到纯粹的语言。纯粹语言是一种形而上的抽象存在,人类不可能直接地接触到。人类只能唯一地通过言语去触摸到语言。人只要试图接触到语言,譬如想一想语言、看一看语言、读一读语言,那么语言在人那里就已经变成言语了。言语是我们人类与语言接触的唯一方式、绝对方式。除此之外,我们不可能用任何其它方式接触到语言。这是人类的一种宿命式的处境。试图越过言语,直接去接触语言,是一种妄想。一些人以为真的接触到了语言,其实,那不过是一种错觉,是一种海市蜃楼的幻像。他所接触到的语言,已经不是纯粹的语言了,而是已经经过了他个人“言语化”了的语言。举例来说,看看词汇表、看看语法书,以为那是直接接触语言吗?其实在看每个词、每个语法形式时,已经是在用个人的具体化的言语来“化解”、触摸它了。这个词、这个语法形式在已经在他心中染上了他个人的言语情感、言语特征,也就是说,已经言语化了。这一点非常隐秘,不易觉察,但是这是一个绝对性的事实。 

    换句话说,语言当然实际是存在的,如果谁说世界上不存在语言,那是天大的荒谬,是任何人都绝对不相信的。--我这样说不是废话吗?不!语言实际存在,可是我们基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人一接触语言,语言立即冰蚀消融,即刻化而为言语。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用”着语言,可是我们却感觉不到语言,我们只感觉到言语。这就是语言的“实际存在、而似乎不存在的特性”,也就是语言的言语化。 

  索绪尔曾用“棋”来比喻语言,用一盘盘具体的棋即“下棋”来比喻言语。我们也可以沿用这个比喻来说明:人类只能唯一地、宿命地通过“自己下棋”或“看别人下棋”,才能接触到“棋”、了解到“棋”、掌握到“棋”。除此之外,我们人类不可能用其它形式接触到所谓“棋”,或者说,其它形式的与“棋”的接触都不是一种“棋的接触”。也就是说,“下棋”与“看下棋”是我们人类唯一的与“棋”的接触方式。对于人类和语言的关系来说,自己“言语”和“倾听别人言语”,是人类接触语言的唯一的方式、也是绝对的方式。 

  总之,人永远不可能直接地抵达语言。人只能抵达言语。 我们接触到的语言早已经言语化了。或者说,语言化入言语之中。 

  我们不能机械地粘着于“语言”与“言语”的区别。我们任何人在理解、把握、运用语言这个概念时,都必须在本质上立足于“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之中)”这个事实。我们所定义的语言,都只能是一种“言语化的语言”。那种离开“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中)”这个事实,去理解、定义语言,都难免走向肤浅,走向形而上学。脱离了“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中)”的这个事实,去抽象地理解语言、定义语言,或者去指责别人“把语言与言语混淆”,都忽略了、或者根本没有深刻认识到“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中)”。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本本主义”和“学院气”的表现。许多人之所以得出“语言是工具、是载体”这样机械化的结论,其最为根本的原因也就在这里。他们没有深刻懂得、深刻认识“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之中)这个哲学事实。 

因而,在这个意义上,说语言是一种工具、是一种载体,其实是大错特错的。 

我一再所说的语言的本质--“语言等于人本身,语言是道体,语言就是人的精神本体,人文性是语言的基本属性”--就是针对这个“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之中)”这一事实说的。 

从以上道理,我们说语文课就是学语言的课,语文教育就是语言教育,语言是语文课的基本内容---这没有错误。因为人们所说的语言都是一种言语化的语言。学语言都是通过言语来进行的。言语是我们学语言的方式、是一种渠道,并且是唯一的方式、唯一的渠道。(当然,我们说语文课是言语课,语文教育是言语教育等等,可能更容易理解、更准确。) 

  机械地粘着于语言与言语的区别,是对二者没有最基本的理解! 

   

   如果我们理解了“语言的言语化(语言化入言语之中)”这个事实,那么,我们既可以说“语文课是学言语的言语课、语文教育是言语教育”;也可以说“语文课是学语言的课、语文教育是语言教育”。这两种说法其实都不错。因为是分别从不同角度来说的。 

  一句话,如果我们深刻地理解了这一点,那么,我们就很容易理解“语言等于人本身,语言是道体,语言就是人的精神本体,人文性是语言的基本属性”。 

   

  附注: 

  最后特别说明,上面我系统阐述的,实际上是我的“新语文教育”根基性的理念,也就是说,由此建立的是一种“新语文教育观“。我提出的的“新语文教育”之“新”,并不意味过去的、别人的都是旧的,由我开始是新的了。不是的。更不是故意标新立异。 

  我的“新”是特指70多年前的那个五四新文化精神(扬个人个性、伸张精神自由)的“新”。也就是说,我说的“新语文教育”之“新”比大家的还要“陈旧”70多年呢! 

---------------------------------------- 

作者:王晓春 

语文教育的实质是“精神教育”吗? 

——与韩军先生商榷 

韩军先生在《语文教育的实质就是精神教育》一文中猛烈抨击语文教育的“技术化”,认为现在语文教师简直成了“技术师傅”,而学生则成了“语言技术工人”,因此他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语文教育到底应着重于语言技术之应用,还是应着重于奠定人的精神根底?或者说透一点,语文教育说到底是一门语言技术应用性课程,还是一门精神奠基课程?” 

韩先生的结论是:“我坚决不同意把语文教育的本质,定性为是‘语言(言语)技能’+‘思想教育’,或‘语言(言语)技能’+所谓‘人文精神’(那种基本等同于思想教育的“人文精神”)”。“语文教育就是精神教育”。 

韩先生是怎样论证自己观点的呢? 

他说:“……人的精神的本质即‘语言’,二者实际是‘一体二名’。” 

  “……学习一个词,就是给人的精神打开一扇窗;学习一句话,就是给人的精神打开一扇门;学习一篇文章,就是就是把人领进一番新天地!语文教育中常常要替换一个语词,调整一个句序,说透了,实际就是“精神动作”--精神替换、精神调整!它只在表层上是‘技术行为’!” 

“因而,语言(言语)就是人本身,语言(言语)就是世界本身,语言(言语)本身也是文化。母语教育,说到底,实际就是‘人的精神培植’,就是‘丰富人的精神经验、丰富发展人的生命个性的教育’,是一种‘本民族文化的教化。--这是母语教育最根本的内在本质。母语教育,在外在的效能上,才是语言(言语)能力教育和训练。或者说,训练语言(言语)能力就是训练精神!” 

“这种语文教育本质的观点,可以概括为--‘文就是道’!” 

我觉得韩先生自相矛盾了。 

既然“学习一个词,就是给人的精神打开一扇窗;学习一句话,就是给人的精神打开一扇门;学习一篇文章,就是就是把人领进一番新天地”, 既然“训练语言(言语)能力就是训练精神”,那么被韩军先生批判的所有的语文技术性训练岂不都是韩军先生所谓的“精神教育”了吗?如果“文就是道”,那么听写生字也是“道”,读书也是“道”,作文更是“道”,无往而不道,韩先生的“精神教育”岂不早就实现了吗?按韩先生的观点,人只要学习一个词,就已经打开给精神“打开一扇窗”,那语文课还哪里去找“技术行为”?不全都成“训练精神”了吗?你只要透过“表层”往里看就行了。 

语言就是精神,文就是道,这在逻辑上是说不过去的。 

我很同意韩先生对“技术主义”的批评,但对技术主义的来源,我与韩先生看法不同。在我看来,“技术主义”和韩先生的“精神主义”,一个把语文教学弄得太俗了,一个把它搞得太玄了,两者都没有把语文教学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语文这东西,你把它说得越玄,“技术主义”越泛滥,二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韩先生自己也说:“说语文教育就是精神教育,这只是一个‘课程的定性’。决不是在语文课中放弃‘语言(言语)’这个最基本的‘抓手’(请注意,韩先生本来说语言就是‘精神’,现在语言又成‘抓手’了。语言到底是哪个?还是身兼二职?——wxch注),不但不放弃,我们在语文教育中还要更紧地握住这个‘抓手’,通过此,来训练提高学生的语言(言语)应用能力并从而奠定人的精神根底!”然而具体教课怎样操作?我想可能性比较大的结果是,语文教师会说:“您在那儿定您的性吧,我还照样教我的语文。” 

韩先生说:“数、理、化、史、地等诸多课程,都可以说是“精神”培植课。不对。对人的精神说来,其他课程,只是“辅助性”地诉诸于人的精神,而语文课则是‘根本性、本体地’建筑起人的精神;其他课,是‘精神的拓展课’,而语文课则是一种‘精神的奠基课’。人的精神生于语言(言语),唯有语言(言语)才是人的精神起点。” 

我想这是把语文课的作用估计过高了,语文课承受不了这么重的责任。 

要说精神奠基,这应该是整个教育的重要任务,语文课无法单独承担,比如品德课和历史课在这方面就比语文课更有资格。从整体上说,学生的精神奠基,家庭比学校重要得多。其中语言的作用确实极重要,但是“语言”不等于“语文课”,学生在语文课上接触的语言才有多少?只是他所接触的语言的很小部分,绝没有那么大的神力。 

语文课应该有积极健康的精神导向,但是它没有包办或主导学生精神生活的任务,也没有这个能力。 

语文姓“语”,不姓“政”,不姓“德”,也不姓“精神”。 

把语文的本质说成“工具”,确实不准确,但这种定位是比较清醒的,比较实在的,不“以天下为己任”的,不那么自恋的。 

那么语文课(注意,我说的是语文这门课,而不是“语言”,我觉得韩先生有时把这二者弄混了)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也斗胆提出一种。我以为语文课本质上是“大众语言”(非专业语言)的实践课,是提高“大众语言”运用能力的过程。它基本上是一个应用性的学科。 

我不强调人文精神,是怕语文被“道”吞没,我不说它是“工具课”,是为了尽量避免技术主义。我说的“实践”,主要指各种“能激发学生进行语言活动的情境”,其中也包括训练,但训练只占很小部分。学生如果能在某种“需要探究的情境”中运用语言,则人文精神可以包含其中,而枯燥训练也就可以减少很多了。 

或许可以说,语文课就是学校里突出“大众语言”活动的一种“生活方式”。我认为这样可以减少“技术主义”,但是不会解决一切问题,因为技术主义还与考试、教师观念(目中无人)等有关,绝不是一下子能消灭的。我想没有任何一种口号可以解决语文教育的所有问题,我们只能在探讨中前进。 

敬请韩军先生和各位网友指正。 

2002,4,24 

作者:王晓春 

对韩军先生“新语文教学”几个基本观点的不同看法 

王晓春 

拜读了韩军先生的“新语文教学”一文,有些不同的想法。 

1、“语言不只是人的精神的载体,而是人的精神本身。二者是合二为一的东西,是一体二名。” “语言就是人本身。” 

如果语言绝对就是人本身,那怎么解释“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指桑骂槐”、“指鹿为马”、“口惠而实不至”大话假话空话官话套话这些东西呢?那还何必“听其言而观其行”呢? 

常识告诉我们,语言与人本身不是一回事。“语言就是人本身”只在某种特定的哲学含义上是正确的,似乎不可轻易迁移到中小学语文教学中来。 

2、“语言本质上绝对不是一种工具,而是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 

如果语言就是生命,那书中的文字就应该跳出来,录音机里的语言就应该不受控制地自由奔跑了——它们都活了! 

实际上不是这样。希特勒和罗斯福都可以提倡“爱国”,但是含义却大差其远 。这种差别不决定于语言,而决定于人。可见人不等于他的语言。人比语言更丰富,更立体,更真实。语言只是人生命的一部分。 

语言可以用来教育人,也可以用来欺骗人,语言是中立的。虽然把语言说成“就是工具”,我有点犹豫,但它必定具有相当的工具性质,必定具有公共的性质,否则人们怎样交流呢? 

两个民族(例如中国人和阿拉伯人)语言不通,无法对话,一旦使用一种共同语言(例如英语),对话就可以进行了。这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不可以认为是他们找到了一种共同的交际工具(英语)了吗? 

想彻底否定语言的工具性质,我看极其困难。 

3、“语言是文化本身” 

语言就是文化。那音乐呢?美术呢?雕塑呢? 

长城沉默不语,是不是文化?兵马俑无声站立,是不是文化?就连糖葫芦都是文化,可是谁见过糖葫芦开口吟诗? 

语言恐怕只是文化的载体之一而已。 

韩先生的语文教育观点给我一种“语言拜物教”的印象。 

-------------------------------- 

作者:韩军 

王问------------- 

语言绝对就是人本身,那怎么解释“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指桑骂槐”、“指鹿为马”、“口惠而实不至”大话假话空话官话套话这些东西呢?那还何必“听其言而观其行”呢? 

韩答: 

王老,您的话,是从道德伦理学、心理学意义去理解的!是从真善美、假恶丑或者二重人格角度理解的。 

而我说的“语言就是人本身”,是从哲学意义上说的。也就是说,您理解到歧路上去了。岔了头了。 

我说“语言是人本身”,根本不是听他的话,判断他的人格、品质。 

“语言是人本身”,我上面文章解释得很清楚。大体意思是说,语言奠定了我们我们人类的最最基础、最最原初的人的本性!奠定了我们人类的最最基础的人性! 

假如没有语言,那么,我们人类就不可能基础的人性。 

我们人性的诞生,是植根于语言的。语言入,人性生。 

如果没有语言的介入,那么,我们人类就不可能有人类的最基本的精神意识。如果没有语言的介入,甚至我们的人类的行为举止就都不可能是“人”的,那是“物”的。 

我们不要忘记了“人”的定义,人是什么?是有语言、有思维、有意识、能制造和使用工具的高级动物! 

你看,“语言”是“人”的要素之一! 

语言本初是人类创造的,这一点没有错,可是从更广远的历史、更深刻哲理的角度去理解,是语言塑造我们人类,是语言塑造得我们更具人性,使得我们的人性更加丰富,是语言使得我们更加像人。 

您再想想吧,说人是有语言、有意识、有思维、能制造和使用工具的高级动物,那么,后面的“人”的要素,“有意识、有思维、能制造和使用工具”等等,都是在语言的基础上进行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语言,那么,就人不可能“有意识、有思维、能制造和使用工具”。 

如果没有语言的首先诞生,首先介入,那么,人类就不可能会制造和使用工具! 

您可以深刻地理解一下,如果没有语言,我们根本不会以人的姿态去做一切的人的事情,如人的行走、人的坐站、人的注视、人的聆听、人的操作等等。 

所以,有的当代哲学家干脆利索地说:人是语言的动物! 

我说语言是我们生命本身,没错的,没有语言,我们就不是人了,而是物了,我们的生命就不是人的生命,不是社会的生命,而纯粹生理的生命,行尸走肉的生命,物的生命。这很好理解! 

干脆这样说吧:人生存着,就是言语着!言语无时无刻不支配着人类。不是人类使用语言,而是语言使用人类。这可不是我说的。 

刚才我说的,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代哲学的新贡献。 

你说的如何解释“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口蜜腹剑”、“阳奉阴违”、“指桑骂槐”、“指鹿为马”、“口惠而实不至”大话假话空话官话套话的问题,不是一个哲学问题,而是一个道德学、心理学问题。 

由此看,您理解岔头了。 

王又问----------------- 

“语言就是文化。那音乐呢?美术呢?雕塑呢? 长城沉默不语,是不是文化?兵马俑无声站立,是不是文化?就连糖葫芦都是文化,可是谁见过糖葫芦开口吟诗? ” 

韩答: 

文化是分“第一性文化”和“第二性文化”的,或者分“原基性的文化”与“衍生性文化”的。 

第二性文化、衍生性文化,是建立的第一性文化、原基性的根基上的。 

语言永远地、绝对性地属于第一性文化,属于原基性文化。 

设想,如果没有语言的首先诞生,那么,哪里来的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 

人类凭着语言去创造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人类凭藉语言去把自我的人类的精神意识、情感“贯注”到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之中去,人类又凭藉语言去感知、感受到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之中的精神意识与情感。 

可以这么说,没有语言,那么,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等等一切所谓文化。 

如果没有语言,我们也不能以人类的意识去感知到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譬如狗,能够感知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吗? 

语言不是文化本身是什么?语言根本不是文化载体,语言就是文化本身。 

文化、文化,“文”而“化”之,“文”的根基是语言呀!无“文”怎么“化”! 

顺便说一句,我到一些地方讲课,往往碰到不少基层教师追问这些问题,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解释。我解释的实际都是一些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代哲学的最最基本的常识,可是许多老师仍然站在过去的机械认识论、纯粹理性哲学基础上去理解。常识,到了我的文章里,拿到语文教育界,似乎都成了深奥的所谓“学问”。其实,我哪来的什么学问,只不过是重复哲学家的一堆常识而已。我一再感受到,我们语文教育界要普及点哲学理论常识的紧迫性。 

如果不引入不普及哲学理论常识,真的可能会出现山中方几日,世上几千年的状况了。 

我再重复一遍我文章开头的话: 

我期待我们语文教育理论的革命性的根本变革。但这同时需要语文教育界首先变革我们的语言哲学观,变革我们几十年积习所形成的建筑在机械认识论、纯粹理性哲学基础上的语言观念。即语言本质上绝对不是一种工具,而是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 

   

---------------------------------------- 

作者:王晓春答韩军先生 回 复 

作者: wxch - wxch 

引用: 

王老,您的话,是从道德伦理学、心理学意义去理解的!是从真善美、假恶丑或者二重人格角度理解的。 

而我说的“语言就是人本身”,是从哲学意义上说的。也就是说,您理解到歧路上去了。岔了头了。 

讨论: 

从哲学角度看,韩先生对语言本质的看法当然是有道理的。海德格尔就明确地说过“语言是存在的家”。看来韩先生是受到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西方哲学的“语言学转向”的影响。据我所知,对这个转向,哲学界的看法并不一致,有人甚至认为这会导致哲学的消亡(变成语言学了)。然而大家都承认这个转向推动了哲学的发展。 

这且不论,我也不内行。问题是,我们讨论的是语文教育问题而不是哲学问题。哲学可以完全在思辩领域进行,而语文教育是要考虑操作的。把哲学界尚有争论的观点直接迁移到语文教育中,不是不可以试试,但是我觉得有点玄。如果师生没有一定的哲学素养,您能跟他说清“语言就是人本身”吗? 

韩先生和我确实是“岔了头了”,问题是往哪边“岔”。你会发现我总是往语文教学方面、往常识方面“岔”,而韩先生总是往哲学方面“岔”。 

语言这东西,确实可以从不同角度去理解。要是从生理学角度,或者还可以说“语言的本质是由人的声带振动,通过口腔发出的声波”呢! 

所以我就主张,既然我们讨论语文教育问题,我们就应该从“语文”而不是从“哲学”角度看待语言。哲学的角度非常重要,但要把它“语文教育化”。要消化,才能吸收。 

答韩军先生 

王晓春 

想发跟帖,找不到原贴了。只好重发一个。对不起! 

引用; 

可以这么说,没有语言,那么,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等等一切所谓文化。 

如果没有语言,我们也不能以人类的意识去感知到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譬如狗,能够感知音乐、美术、雕塑、长城、兵马俑、糖葫芦吗? 

讨论: 

韩先生把语言的重要性说过头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得意忘言”,“不涉理路,不落言筌”的现象是普遍存在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经验,因为人不光是理性的动物,他还是感性的。语言的前提是意识,而意识只是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小部分,其实无意识比意识更多(荣格)。人是非常复杂的动物,把他归结为“言语者”,太简化了。 

问题是这种对语言的崇拜只能在思辩领域给“工具论”比较沉重的一击(这一点我有保留地支持),但是对实际工作的作用可能并不大。请问一位语文教师若认定了“语言根本不是文化载体,语言就是文化本身。”这会给他的教学带来什么变化?你可以说“语言就是人本身”,但是面对具体的文章,学生还会把它看成是作者发出的声音,而不会认为文章就是作者本人。这当然很不“哲学”,可是符合常识。常识是很顽强的,且往往并非没有道理。而做为中小学教育一部分的语文课,在我看来,它与常识更亲近,而与哲学则要疏远得多,它不能不如此。 

(王晓春 03,5,6) 

望大家集中阅读,理解思路,省了大家来来回回找帖子。 

---------------------------------------- 

韩军 

    

  RE: 关于语文教育“精神教育”的讨论(集中版)  回 复 

 

作者:  我本楚狂人 - wbckr 

顺便说一句,我到一些地方讲课,往往碰到不少基层教师追问这些问题,而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解释。我解释的实际都是一些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当代哲学的最最基本的常识,可是许多老师仍然站在过去的机械认识论、纯粹理性哲学基础上去理解。常识,到了我的文章里,拿到语文教育界,似乎都成了深奥的所谓“学问”。其实,我哪来的什么学问,只不过是重复哲学家的一堆常识而已。我一再感受到,我们语文教育界要普及点哲学理论常识的紧迫性。 

如果不引入不普及哲学理论常识,真的可能会出现山中方几日,世上几千年的状况了。 

我再重复一遍我文章开头的话: 

我期待我们语文教育理论的革命性的根本变革。但这同时需要语文教育界首先变革我们的语言哲学观,变革我们几十年积习所形成的建筑在机械认识论、纯粹理性哲学基础上的语言观念。即语言本质上绝对不是一种工具,而是生命和精神本身,是世界本体,文化本体。 

以上是引用韩军老师的话。 

在韩军老师的文章里,常常能看到一些提请读者注意的话语。我想,我是深味其苦心的。因为不少人在读韩军老师的文章时,不是用韩军的思想和逻辑去读,而是用自己的思想和逻辑去读,这是固守己见着。甚至有的老师根本就没有进入到韩军老师的思想中,就急于批韩了,这是心浮气躁者,也许有想借与名人一搏而扬名者。也难怪韩军老师写文章时,总有些放不开手脚,一边写,一边还要提醒读者别岔了道。这是韩军老师的悲哀,也是语文的悲哀啊! 

---------------------------------------- 

 

 

    

  RE: ?  回 复 

 

作者:  zhaming - zhaming 

因为不少人在读韩军老师的文章时,不是用韩军的思想和逻辑去读,而是用自己的思想和逻辑去读,这是固守己见着。 

不是说“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吗?为什么读者不可以用自己的思想形式来解读韩军? 

---------------------------------------- 

从容生活,认真做人。 

-------------------------------------- 

http://www.k12.com.cn/teacher/union/personal/per_zj.php3?uid=zhaming 

查鸣(zhaming) 合肥三中 

 

                                      k12
相关链接:教师随笔

·语文课件下载
·语文视频下载
·语文试题下载

·语文备课中心






点此察看与本文相关的其它文章』『相关课件』『相关教学视频|音像素材


上一篇】【下一篇教师投稿
本站管理员:尹瑞文 微信:13958889955